萧沉萸道:“没什么好说的。”
秦荔默然很久,才道:“跟我有关?”不然萧沉萸不会喊她的名字。那语气中的熟稔……仿佛她们已然很熟。尤其是揽她后颈,吻的那一下,像是做了千遍万遍。
到底是什么样的梦?
萧沉萸不情不愿点了点头。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秦荔可比现在善变多了。
不,不是善变,前世的秦荔根本就是个疯子。
温柔时恨不得将自己的心剖出来给萧沉萸看,阴狠起来却又以言语中伤。
好比那一夜,明明是她下药,可萧沉萸稍微表现出退却时,秦荔就认定那是对她的嫌恶,很快予以回击。
萧沉萸记得,她好像问了句:“既然恨我,为什么要跟我做那种事,你不是喜欢萧元漓吗。”
秦荔就像要撕了她一样,掐她的脖子,道:“我当然恨你,恨到想让你去死,你怎么还不死。”
萧沉萸那时并没反抗,前一夜发生的事让她没办法再跟秦荔动手,当然,即使没有前夜的事,她也不会跟秦荔动手。县猪敷
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
秦荔当时默默看着她,不一会儿,又认命地吻了她一下,求道:“像昨晚那么对我。”
萧沉萸没动作。
秦荔从她唇上吻到颈间,手松开后看了看掐痕,啜泣一阵,眼泪滴到颈窝,萧沉萸觉出些痒意。
“我说的是气话,我一点也不想你死,我死了也不会让你死。你别躲我,也不要嫌弃我,我只是想让你碰我,我以为昨晚之后,早上醒来会看到你抱着我,但你为什么要跑呢,这是我的地方,除了这里,你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萧沉萸,我这里是最好的,你相信我。”
萧沉萸没回,静静听她说。
秦荔又气又委屈:“我妈说得对,你心里没我,所以我做什么你都不在乎。”
这样的情景时有发生。
每次都是秦荔先出言伤人,但回回委屈掉泪的也是她自己。
萧沉萸认识她这么多年,竟一点也看不透她。
按照系统的说法,秦荔应该是喜欢萧元漓的,可现在想来,秦荔喜欢她的可能性都比喜欢萧元漓的可能性大。
一个善变到系统都不能掌握的女主。
萧沉萸不住叹息。
她一定掀过秦荔祖先的棺材板,不然怎么会这么惨。
秦荔发现她神情莫测,很快退了一步,“我不问了。”
萧沉萸对前世那些事避之不及,“你问了我也不会说。”
秦荔扬唇,忽然笑了笑,“我上初中的时候幻想过这个场景。”
萧沉萸瞥她一眼:“毕业了还要学习的场景?”
秦荔摇头,仍然笑着:“我们回去吧,你生病了,晚上早点睡。”
萧沉萸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听话,反正等她回神时,已经和秦荔一道回了宿舍。
秦荔看她关上房门,在外面站了很久。
初中的时候,老师最喜欢问的问题就是梦想。
梦想是什么?
不知道。
秦荔觉得自己是个无欲无求的人,成绩好是因为对任何事提不起兴趣,只能学习。
弹钢琴是因为于暄喜欢听。
做实验是因为不想参加班级活动。
偶尔会有些奇思妙想,那辆疾驰而过的车会不会撞到她?天花板会不会掉下来砸到她?出门遇到的人会不会是劫匪、一刀砍死她?
要是死了,怎么办?
好像死了也行。
她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重要的人,即便立刻死掉,也不会有求生的意志,因为她没有什么事要做。
不过,要是死前能有预兆,她会找到孟保壁,杀了他,报小学的仇。
她这么无趣单薄的人,竟还那么胆小怯弱。孟保壁在流感频发的时候衝着她打喷嚏,还将用过的纸巾扔到她书上,她恨了这么久,也没能动手去报復。
于是秦荔觉得自己除了无欲无求之外,还有些虚伪卑弱。
年纪轻轻意识到这些,她更无活下去的意义,每天熬日子一样过。
直到萧沉萸转到文昌中学。
按理说,萧沉萸打了孟保壁,并让孟保壁转班,也算间接为她报仇,她应该了无遗憾才对,可自那之后,她却发觉自己好像变了。
换做从前,她不会管任何闲事。
但那一天,她去教务处帮萧沉萸领了一套新书。
她不知怎么了,竟然开始期待上学。
那可是冰冷的学校,她为什么会对学校产生期待?
不但如此,她甚至开始注意自己的穿着打扮,偷偷涂唇膏,主动帮老师收作业。
每次走到萧沉萸跟前,她的手脚像是僵住了,步子会变得很慢。
国庆前的校庆表演,她弹琴,萧沉萸跳舞。
每天晚上吃完饭要一块儿训练。
仿佛周而复始的日子终于有了盼头,她总是早早去舞蹈室等待,萧沉萸进来时,她也装作刚来的样子。
夏末时分,傍晚已经降温,她清晰地感受到气温的变化,像是生活终于有了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