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念走到床边坐下,病床上的人依旧处于昏迷状态,不问世事。她盯着看了片刻,移开视线:“商先生。”“你说。”“您认识我父亲吗?”“社交晚宴上,有过几面之缘。”“他……”问这句话时,时念不由自主地揪紧了衣角,“是个怎样的人?”女儿向外人打听自己父亲是个怎样的人,这实在显得有些奇怪。可这一刻,她脑子里一团乱麻,根本分辨不出傅穿堂的话是真是假,于是急得想要向外人求证,好说服自己他说的都是谎言。商临渊也对她这样的问题感到很意外,但还是认真回答了:“交集不深,但在我仅有的印象里,他是个性情很温和的人。”自打时念记事起,就不记得时博延动过怒。仅有的一次,便是一月前,在她的订婚宴上。他对妻女宠爱有加,收养傅穿堂后,对他也是视如己出,从不曾苛待于他。时念无法想象,她心中德高望重的父亲怎会做出蓄意杀人、强暴别人的事情。可如果他说的都是假的,那无字碑下埋葬的又是何人,父亲为什么说亏欠于他?商临渊看出了她的心事重重,猜到她可能遇到了什么麻烦,于是絮絮温言:“念念,你要是碰到了什么棘手的事,可以告诉我。”时念这一刻脑中无比混乱,却也无比冷静:“商先生,有些事你帮不到我。”她感激他先前的出手相帮,但这并不代表她会交出自己全部的信任。傅穿堂说的那些话不管是真是假,总归是见不得光的……商临渊从她的话中,读出了“泾渭分明”四个字。
他唇角的笑意一点点淡下去,看着她过分警惕防备的脸色,心口莫名一窒。丝丝入扣的痛意漫入肺腑,而后又一点点变成了薄怒:“我能帮你。时念,如果这世上有什么事是连我都帮不了你的,那别人更无法帮到你。”时念听出了他话语中暗藏的情绪,她不明白,他的怒意从何而来。仅仅是因为她拒绝了他的好意吗?可他们萍水相逢,他能帮她一次她已是万分感激,她又怎会一直叨扰别人?时念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商先生,我真的不需要。”商临渊知道她不需要。没有人会心安理得的一直接受别人的好意,何况在时念眼里,他还只是个外人。“念念还是在担心我对你有所图吗?”商临渊软了语气,不敢贸然行进,以免让她滋生压迫感,“我向你保证,没有其他的意图,只是单纯因为你像我那位故人。”儿时玩伴能被他惦念至今,那位故人在他心里的地位,定是举足轻重的。时念脑子里突然窜过一个想法,她仰起小脸,一句话不经大脑直白的问了出来:“商先生是喜欢那位故人吗?”若非情深义重,他实在没必要仅因为一张相似的脸就对她诸多照拂。商临渊愣了愣,似是没想到她会忽然这么问。他看到她眼睫扑闪,那是在刻意掩饰内心忐忑的表现,于是笑意染上眉梢:“念念想知道吗?”时念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在潜移默化间接受了这个亲昵的称呼。她点点头,诚实回答:“是有点好奇。”回应是沉默。时念在一室的静谧无声中,忍不住先开了口,“商先生要是觉得为难,也可以不回答……”“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