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半晌,她看到路周敷衍地点了下头:“嗯。”
&esp;&esp;“也没打破伤风?”医生又问。
&esp;&esp;“没。”他回答。
&esp;&esp;显然是料到了,医生叹了口气,用无奈的语气问:“那怎么着,现在给你开点祛疤膏?”
&esp;&esp;路周收回已经清理好伤口的手:“不用了,没关系。”
&esp;&esp;他柔软的黑发在白炽灯下有种蓬松感,像小动物似的。
&esp;&esp;央仪不知为什么,自己就开口了。
&esp;&esp;“开吧。”她对医生说。
&esp;&esp;医生一边感叹年轻人真不爱惜自己,一边快速敲起了键盘:“先给你开两支,早晚各涂一次。不过你这个干预已经有点晚了,效果不一定好。实在在意以后可以考虑激光。还有蹭破皮的那块,这两天尽量别碰水。”
&esp;&esp;问诊、清创,这些医疗措施都很便宜,只有那两支祛疤膏,在平价的收费单里异军突起。
&esp;&esp;提着袋子走到停车坪,路周一路拧着的眉始终没放松。
&esp;&esp;“这两支药膏的钱,我还你。”
&esp;&esp;央仪低着头从包里掏车钥匙,闻言一怔:“嗯?什么药膏?”
&esp;&esp;“……”
&esp;&esp;他深吸一口气:“刚在医院配的,祛疤膏。”
&esp;&esp;最后三个字恨不能一字一咬地说。
&esp;&esp;“啊,那个。”央仪抬头,漂亮的眼睛很轻地弯了一下,“不用了,礼尚往来。”
&esp;&esp;值得礼尚往来的事莫过于几个小时前,因为替她伸张正义打了一架。此刻再提,胸口原因不明地躁动起来。
&esp;&esp;男生攥紧手指,指骨由于用力缓慢滑动着。
&esp;&esp;“下午你们付了六个小时的工资。”他尽量将语气放得公事公办,认真地说,“所以那个男的回来的时候,还没超过工作时间。”
&esp;&esp;好生硬的解释。
&esp;&esp;央仪语气轻快:“好。”
&esp;&esp;车上放着轻音乐。上了车,央仪先给方尖儿发了条语音,随后将手机搁在置物架上,回头:“你去哪儿?”
&esp;&esp;男生眉头短促地锁了一下。
&esp;&esp;央仪问:“回店里?”
&esp;&esp;路周摇了摇头:“今天那里休息。”
&esp;&esp;“那……”
&esp;&esp;“你回家吗?”他忽然坐直,语气和脊背一样生涩起来,“今晚在便利店值班。”
&esp;&esp;视线在他身上落了几秒,央仪后知后觉地叹道:“原来你认出我了啊。”
&esp;&esp;这句话并没有让一切变得尴尬,反倒给央仪找到了更多谈话的突破口。从市区回半山要花费些时间,只是听音乐什么都不说,反而有些微妙。
&esp;&esp;她清了清嗓子,在轿车顺利拐上高架后问道:“你有好多份兼职吗?”
&esp;&esp;“不多。”男生规规矩矩地答,“三份。”
&esp;&esp;“那你的本职呢?”她好奇,“是什么?”
&esp;&esp;“学生。”
&esp;&esp;车速似乎缓了一缓,央仪吸气:“啊,你还在上学。”
&esp;&esp;路周点头:“快毕业了。”
&esp;&esp;他说出来的是个意外还不错的大学。
&esp;&esp;央仪的好奇点到为止,潜意识觉得再往下,不应该是他们这样萍水相逢的关系该聊的话题了。
&esp;&esp;从榕市的天气到交通,他们有一搭没一搭聊了一路。
&esp;&esp;白色奥迪拐进山道最后一道铁艺门,路周在门口下车。
&esp;&esp;车门打开的一瞬,物业经理诧异地望过来,随即很快低头,佯装没注意到似的,过来替她泊车。
&esp;&esp;央仪也不管身后的人是不是在看她,从容自若地摆了摆手,越过罗汉松。
&esp;&esp;手机在包里响了一声。
&esp;&esp;直到电梯,她才打开查看。
&esp;&esp;是一条新的好友验证。
&esp;&esp;——您好,我是路周。
&esp;&esp;——水和润喉糖,需要的话我可以随时送上去。
&esp;&esp;她的手机号并不是秘密,在派出所,在会所,在哪都有可能被留心记下。
&esp;&esp;央仪不在乎这个,点了通过。
&esp;&esp;电梯很快抵达。
&esp;&esp;在她按下另一条未读信息的时候。
&esp;&esp;那条孤零零的消息安静地躺在列表,还未等到它的主人查阅,大门忽得从里被拉开。
&esp;&esp;央仪弯腰褪鞋的动作一滞,仰头。
&esp;&esp;“嗯——”
&esp;&esp;不是说再下周见吗?
&esp;&esp;逆光中,孟鹤鸣如无法窥探的神祇,只是声音还算漫不经心:“过来想问问你,这次去法国要什么礼物。”
&esp;&esp;“——啊。”
&esp;&esp;可是。
&esp;&esp;这需要特地跑一趟吗?
&esp;&esp;央仪伸手,主动抱住他的腰,手指在他身后交扣的瞬间听到落在耳边的语气隐隐有了探究意味。
&esp;&esp;“最近怎么总不在家?”
&esp;&esp;第6章 合约
&esp;&esp;方尖儿分手了。
&esp;&esp;这是这些天常用的理由。
&esp;&esp;孟鹤鸣不是那种对旁人私事感兴趣的人,央仪将自己的手缠进他的指骨间,把玩着,慢吞吞地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
&esp;&esp;比起这个,她此刻更在意孟鹤鸣频繁的光临。
&esp;&esp;她还记得当初,在孟鹤鸣从容说出自己需要女朋友之后,她花了大半个月才接受这件事。
&esp;&esp;而当场,央仪记得自己不争气地脸红了。
&esp;&esp;她承认是过去看过的闲杂小说让自己成功想歪了。
&esp;&esp;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在听他说完后,央仪脖颈泛红地回敬:“孟先生,你想错了。我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esp;&esp;很好。
&esp;&esp;着急起来不说“您”了。
&esp;&esp;孟鹤鸣好笑地看着她:“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esp;&esp;央仪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