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给你婆婆上柱香。”
江天佑回国的时候带回了江幼怡的神主牌,现在被好婆供在窗台边,好婆早晚一炷香,每天还用毛巾和温水擦拭,仿佛在为她的小小姐擦脸。
好婆口中念念有词,求江幼怡保佑贺敏敏早生贵子,让她抱到邓家的第四代。
贺敏敏无奈地和江天佑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挑了挑眉毛。
晚饭留在好婆家吃,等回小吃店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七八点了。
这时候暑气暂消,空气里还能隐隐闻到桂花的香气,两人肩并肩走着,路灯在弹硌路上拉出两道长长的人影。
江天佑正说着打算去哪里借钱凑一笔装修费,贺敏敏突然瞥到小吃店门口有一个人影。她正奇怪怎么店都关了那么久还有人来吃饭,再仔细一瞧,那人不是自己的嫂子魏华么?
“敏敏,阿天,你们总算回来了,我等到现在!”
魏华见到他俩,快步走上前。
贺敏敏见她眼眶通红,明显是哭过的样子,心脏狠狠地在胸口晃荡了两下。
“家里出事了?我妈出事了?”
按照原定计划,这两天贺家姆妈、贺健还有杰杰三个人要带着苏州亲戚们到上海各处景点走走瞧瞧,逛逛南京路,白相白相(沪语:玩)大世界,再带几个孩子去锦江乐园坐摩天轮和过山车。
因为国庆节的关系,景点到处都是人,外滩更是人多到潽出来。贺敏敏以为她姆妈出事了,顿时吓得手脚冰凉。
“不是你妈,是你阿哥。”
“我阿哥?他能出什么事情?”
“他和人打架,把人家的脑袋打破了。”
“什么?”
贺敏敏不禁尖叫,声音在空旷的弄堂里回荡起来。
江天佑连忙把她俩拉进小吃店。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哥现在在哪里?他为什么打人,他到底打了谁啊?”
贺敏敏急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嫂子问你,你和郑翔还有联系么?”
“你问他做什么?现在不是在说我哥么?”
她哥和姆妈、杰杰在一起,他要是出事了,这一老一小怎么办?
贺敏敏都要急死了。
江天佑正在给魏华倒茶,闻言手一抖,望向贺敏敏。
这两人到底有些默契,贺敏敏也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魏华的手。
“他……他不会打了郑翔吧?”
魏华边哭边点了点头,“他老酒喝太多了。不巧碰到那个姓郑的。二话不说,拎起啤酒瓶去砸人家的脑袋。”
贺敏敏闭上眼睛,她对贺健已经不是失望了,简直就是绝望。
好不容易求得郑翔放过他们贺家,为什么阿哥还要去招惹人家!
“现在郑翔被送去医院缝针,听说还要拍什么 c……t?警察说了,要是郑翔有个三长两短,你哥就算是故意伤害罪,肯定要吃牢饭的。”
“其他人呢?”
江天佑扶住贺敏敏摇摇欲坠的肩膀,问魏华亲戚们都安排的怎么样了。
“亲戚们都住到招待所去了,我把杰杰交给你三叔公他们照顾。你姆妈还在派出所。”
贺敏敏心想怎么又是派出所,她今年到底到底走了什么霉运,一次又一次和这个地方犯冲。
“敏敏,你要是还和郑翔说得上话的话,你去求求他放过你哥哥吧。嫂子求求你了!”
31,求求你,放过我 中
说来也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事情就是那么凑巧,贺健一早带着苏州亲戚去城隍庙白相,中午在九曲桥附近的绿波廊酒家吃饭。
郑翔的朋友也趁着国庆来上海玩,也选择了这家餐厅。
本来贺健他们在一楼大厅吃饭,郑翔一伙人在楼上包房用餐,两边井水不犯河水。
谁曾想贺健多喝了两杯上楼解手。他从厕所出来后,踏着醉酒的步伐转了一圈没找到楼梯,反倒一头扎进了一间开了半扇门的包房里。
贺健七分醉三分醒,意识到自己走错后,冲着屋子里的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正准备退出的当儿,却看到圆台面后方,一张满是厌恶表情的脸。
这张面孔,哪怕化成灰贺健都记得。
他跌跌撞撞走到郑翔身后,大声喊他的名字。
“郑翔……王八蛋!”
郑翔的朋友们本来以为只是普通的醉鬼,正准备叫服务员把他带走。没想到他和郑翔居然认识,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认错人了吧。”
郑翔掸了掸烟灰。
“去你妈的,你就算烧成灰老子也认得你。你转过来,老子要打死你。”
郑翔掐灭香烟,冷笑着抬起下巴转过头,“是伐?我劝你看看清楚,千万不要认错了。打错人,可就不好收场了。”
他说着,摘下眼镜。
“看就看,老子怕你?”
贺健推开坐在郑翔身边的人,一屁股坐了下去。
他把脸凑到郑翔面前,瞪大眼睛一寸一寸地观察着。
鼻孔和嘴巴中喷出的浓烈酒气熏得郑翔几欲作呕,心中对他的鄙视更增加了几分——就是这么一个烂泥似的男人,毁了姐姐一辈子,他凭什么?
“你……你的眼睛长得像一个人。”
贺健努力地翻动眼皮,试图从已经被酒精淹没的脑仁儿中寻找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