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口罩之下也忍不住微笑起来,邮件上却斟酌着只简单回复了两句,告知他我即将登机。
唔,确实有点想要快点见到他,快点去完成上次离别前约定好的事情。
——见到来接机的太宰后,我有点意外地发现,如今的我们似乎多了不少默契。
“虽然但是……你这样穿真的不热吗?”
我从他手中接过已经被精心包扎好的花束。
每一朵花都开得刚刚好,还夹着几支柔嫩的枝叶,包扎用的花纸和丝带也染着深深浅浅的绿。
同时,我也注意到了他标配的风衣之下已经穿着成套的黑西装。
“诶,那穿漂亮小裙子坐飞机不冷吗?难道纱绘子不是也想着现在就去吗?”
他指的是我此刻穿着的一条款式简约的白裙。
……行。
多出来的默契,也是奇奇怪怪的默契。
我还没想好回答什么,他又微笑着提出怪建议。
“纱绘子觉得我会热,我觉得纱绘子会冷,那……”
说着,太宰就动作迅速地把风衣脱下来罩在我身上,我则下意识护住了怀中的小小花束。
“喂!”
还没从他的风衣中钻出来,在一片衣物笼罩下的昏暗之中,他准确地伸手牵住了我。
“走啦走啦~”
“行吧……不过你之前只说你找到了超合适的地方,是哪里啊?”
“去到就知道了哦!”
——到了那里,听太宰简单地解释了这是什么地方之后,我陷入了沉默。
半晌,我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我何德何能。”
我和他又不是真的要举办仪式,只是两个人想要稍微有点仪式感地留下一些纪念照……这就向那位福泽社长申请了带我来这里吗?
刚刚还介绍了这是他曾经的据点吧?
我的意思是,虽然这座失落的旧讲堂确实很美很僻静很合适……
“……江户川先生之前那句‘认可’如此有用?”
摆弄好三脚架和相机的太宰直起身来,笑眯眯地看着我,“现在不要提别人嘛。”
“……行。”
我取下一路披着的沙色风衣放到一边,又拿起白桔梗花束,再次小心地整理了一下。
再抬眼,就看见他迎着光一步步向我走来,直到在我身边站定,伸手轻轻揽住我的肩。
小小地呼出一口气,看着相机上代表倒计时的红灯正一闪一闪,我没由来地一阵紧张,甚至还产生了些许不真实感。
这真的不是梦吗?
我们……会成为握得住当下幸福的人吧?
我正胡思乱想,突然猝不及防一个轻轻的吻落在左脸颊上。
“你……”
相机喀嚓一声适时响起。
……这就拍下了一张照片?
我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太宰已经欢快地小步跑去相机前察看成片。
“诶——超可爱!”
“……”
拍照片喜欢搞怪啊。
我露出和蔼的笑容,抬手招呼太宰,“快过来啊,我们多拍几张。”
“好耶!”
设置好相机,太宰又开开心心朝我跑来。当相机快门声再次响起时,我却快准狠地伸手掐住了他的右侧脸颊肉,面上却仍笑着直视镜头。
你不仁我不义,大概就是这样。
但太宰毕竟就是太宰,不仅毫不介意,还完全乐在其中。
他被我捏得声音飘忽,却还艰难地提出我根本不可能答应的要求,“还、还想拍接吻照的说……”
“……你想都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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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只是开始简单地尝试生活在一起,还完全没有常规结婚生子的打算——我和他好像不是那样的人?”
我和太宰最清楚,彼此都是对家庭、亲人等没什么概念的人。
如果非要说我和他的观念有什么差别——大概我是顺其自然的那一派吧。
毕竟,我在横滨为自己找的还是一份乐团大提琴手的普通工作。
太宰的话,以前是个仇家太多不得不住集装箱的角色,现在在武装侦探社工作嘛……他受到的无形束缚其实比之前多得多。
工作内容依然刺激又危险,还有不少道德上的约束。这也是侦探社整体要面对的,额外又必不可少的困境。
我看得出来,他之前有过把我推开让我全然置身事外的想法。
不过现在,我们大概都认为,只要[当下]想着要在一起就好了。
“……我们正在学习,如何于危机四伏的环境中珍惜每一刻的美好平静……最后,还是希望能获得您的祝福,这对我来说必将意义非凡。另,随信附上一张合照。”
写到这里,我觉得差不多了,于是停笔,将笔和信纸都推到一边。
从抽屉中拿出装着照片的纸袋,我将所有照片都取了出来。
挑挑拣拣地将那些我被太宰偷亲或是太宰被我掐脸的奇怪照片拿出来放在一边之后,我终于选定了一张两个人都很正常地对着镜头微笑的照片,塞入信封。
估摸着信纸上的字迹干透后,我又将信纸叠好装了进去。
完成这件事之后,我才突然觉得周围静得出奇。
在我回到横滨之前,太宰就已经告诉我他找好了合适的居所。这是一处有些幽僻的独栋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