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们招惹的了的,见叶流觞来了就打起了退堂鼓,招呼一群狐朋狗友:“我们走。”
那几人走后,混乱的场面一下安静下来,叶流觞蹲下身,打量着那人:“你还好吗?”
回答她的只有不断呼啸的风声,当叶流觞准备走的时候,却传来了小小的一声“谢谢”。
声音很小,听着阴柔,竟是一个女子,叶流觞怔了怔,因着这人一直垂着头,蓬头垢面,她一时间竟没发现此人是个姑娘。想说什么,女子却突然站起来,一溜烟的跑了。
“欸?”
叶流觞下意识追了上去,来不及和柳无依说一声,她就跟着女子消失在一条小巷子中。
第一次把天元的感知力发挥到最大,错综复杂的小巷在此时的她眼里如履平地,她兴奋的追逐那女子,天元与生俱来的好胜心让她兴奋极了,冷风吹在脸上,灌入鼻腔后有些刺痛,但她越来越兴奋,跟着那女子拐了好几条巷子,最终停在了一座破庙前。
这是一座四处透风的破庙,破庙的柱子下靠着一个中年女人,也是灰头土脸,女子蹲在中年女人身旁,把带回来的粥分给中年女人吃。
叶流觞向破庙里面看去,心头顿时生出一丝惊悚。破庙里面靠着不少人,挤在一起垂着头,看起来像睡着了,但他们的身下渗出诡异的黑色液体,空中隐约飘来的臭味却在告诉她一个惊骇的事实,那不是活人,是尸体。
叶流觞警铃大作,是饿死的吗?还是说,病死的?她连忙撕下衣服上的一块布料,捂住自己的口鼻,顺便快步来到那女子身旁。
“她是你的亲人?”
“嗯,她是我娘。”女子目光有点呆滞,麻木的喂着中年女人粥水,仿佛看不到里头密密麻麻的尸体。想到刚刚的事,她又小小声的道了句:“刚刚谢谢你帮了我。”
“不客气,里面的人你知道怎么回事?”
“我和我娘刚刚安顿在这里的时候他们还活着,渐渐的就都那样了。”女子语气平静,死人似乎已经不能引起她的心情动荡了。
叶流觞松了口气,那可能是饿死的,那还好些,但眼前的女子对生死习以为常的态度让她不是滋味。见她一个劲的给中年女人喂粥,母女俩都是天元,想到柳无依说想在冬天增强府中安保的事,她连忙问:“你可还有去处?”
“没有了,我们是北边逃难下来的。”母女俩吃完了冷冰冰的粥,随后麻木的坐在这里,眼神无光,不知道明天如何过。
“那我给你一个去处,只是需要卖身,你可愿意?”
“卖身?”初听卖身女子的双眼竟然透着欢喜,现在到处都是流民,人命低贱到卖身都没人要了,在她看来能卖身都是顶顶好的幸事。
“嗯,但不是为奴,是为妓。”叶流觞严肃道。
女子眸中的光陡然暗了些,但只是片刻又展露出坦然:“那可以带上我娘吗?我娘虽然现在虚弱了些,但身体很好,给点吃的什么都能干,粗活累活都可以。”
“没问题。”
“好,那我卖身为妓。”女子终于松了口气,反正现在当流民整天都被欺辱,当元妓虽然也被欺辱,至少还能吃饱呢。
对女儿卖身为妓的选择中年女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摸着女儿的头,眼神中有些自责。
见母女俩答应了,叶流觞又撕下两块布,递给她们:“你们把口鼻捂住,跟我走。”
母女俩照办,跟着叶流觞离开了这里。
叶流觞先带她们去医馆,让大夫对她们做一个全面诊治,确保她们健康才带她们回府。但破庙的事给了她一个警醒,饿死的人太多,尸体又得不到有效掩埋,来年爆发瘟疫只是时间问题,这可怎么办?
等叶流觞带着母女俩回来,柳无依竟然还在门前站着,叶流觞快步过去:“怎么不晓得先回屋等?冻坏了如何是好?”
“你倒是先埋怨起我来了,方才是谁说都不说一声就跑没影的。”柳无依叉着腰,瞪着叶流觞,但看到叶流觞身后的陌生女人,又忙敛了神色:“她们是?”
“这是找的元妓,之前你不是嫌找不着合适的人吗?她愿意卖身,我看挺合适的。”
柳无依看向身后的母女俩,很自然就猜到卖身的是女儿。年轻的姑娘一身粗衣,脸上沾满了污垢,表情倒是憨厚,看到她便下意识垂下头,不敢与她对视,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和初次见到叶流觞的时候完全不同。还记得叶流觞刚进府时,她打量叶流觞,叶流觞也在打量她,毫无家奴的卑微。
“家里是作何的?”
“我方才问过了,她们是北方逃难下来的农民,原本就是种地的,家风没问题。”
“这样呀,那先签卖身契吧。”
领着新来的元妓回到府上,柳无依仔细盘问过母女俩,得知她们确实是北方逃难下来的农民。她们是李家村的,一个月前匈奴突然南下,李家村遭到洗劫,李家母女的亲友全部死光,只有她们逃到了京城,母亲叫李顺,女儿叫李安,都是土生土长的农民,不识字,但力气大,能干活。
确认过她们家世清白后,柳无依把李顺安排在家丁的队伍里,李安则是元妓,顺带做些杂活。
秋华领着李家母女去安顿后,柳无依便毫无形象的扑进了叶流觞怀里:“我的女君,今日不报备就私自离开,还带回来两人,这可怎么罚呀。”
“你作何?该说正事了。”叶流觞被她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但又无可奈何。
“什么正事?这样也能说呀,说吧,我听着。”柳无依的鼻翼不住的翕动,贪婪的呼吸着叶流觞身上的香气,她觉得叶流觞的信香很好闻,特别是和叶流觞抱在一起的时候,闻着又满足又幸福。
叶流觞没法子,只好搂着她:“方才我看到她们住的地方已经有很多死人,听她说是饿死的,但死了也没有人去处理掩埋,放着这样明年恐怕会有瘟疫。”
听到这个,柳无依一改刚刚的不正经,神色转而凝重,瘟疫可不是闹着玩的!想到叶流觞明知那些人可能是病死的,竟然还敢去,她气的狠狠捶她:“你个死的,明知可能有瘟疫你还过去?”
“欸?”叶流觞惊讶于她的注意力竟是这个,不应该担心瘟疫爆发了难以收场吗?
“看过大夫没有,你赶紧沐浴一下。”柳无依生怕叶流觞染病了,拉着她要去沐浴。
“你莫急,方才我已经带着她们去看过大夫,没有事。”叶流觞忙解释清楚:“若真的有病我哪里还敢回府呀。”
“这次运气好不是病,若下回呢?反正以后远远的看到死人,你报官就行了,不许自己过去,让我发现的话饶不了你。”柳无依掐着她的腰,狠狠的“威胁”她。
“好好好,我答应你,下次我一定注意,看到死人就躲的远远的,这样行了吧?”叶流觞也很配合的发誓。
“最好是这样。”
扯了一顿,她们才发现注意力彻底跑偏,叶流觞甩了甩头,急着道:“瘟疫毕竟不是小事,现在外面流民太多了,也不知道具体饿死多少人,我们还得嘱咐外出的婢子当心,别去人多的地方。”
“也是,死人多了保不准还是会波及我们的,尸体掩埋必须要做好,只是现在朝廷还没有赈济,仅靠我们施粥实在杯水车薪。”柳无依摸着下巴,不管是赈济还是防止瘟疫,这都需要相当大的人力物力,她们两人就算有通天本领也杯水车薪。
叶流觞沉思片刻:“以防万一,我这几天去进一批驱寒发热的药材,以后府上每天熬点预防风寒,或许还能偶尔煮些给流民喝,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