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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无论他怎么想、怎么做,这都是他给自己的心理安慰而已,姚湛空什么都不会知道了。

那裴野鹤呢?

他难道也要在他活着的时候冷脸,等他死了之后,再为自己那点伪善的良心而去做意义上的弥补吗?

宋磬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有了决断,“戒指不行,除此之外,任你提。”

这话已经算是退让了,可裴野鹤却更委屈了,他故意怄气道:“名分都给他了,我还剩什么?肉i体?”

宋磬声想了想,道:“可以。”

“吱——”

尖锐的刹车声响起,裴野鹤堪堪在黄灯第一秒踩下刹车,他不敢置信地转头,大瞪着眼睛,“你说真的?”

“真的。”宋磬声并不在意,但他也不想在今天聊这些事,所以打住了这个话题,“以后再说,先好好开车。”

裴野鹤很久都没能回神,他愣愣地看着宋磬声,心里一阵兴奋又一阵失落,复杂到无法用语言形容。

“绿灯了。”宋磬声似提示又似告诫,“好好开车,别再惹事。”

“哦。”裴野鹤倒是真的乖巧了下来,他老老实实地看向前方,之后一路都没说过话,脸色倒是时青时红,跟打翻了调色盘一样精彩,不知道在想什么。

车辆一路驶出城内,驶向郊区,直到停在山下,宋磬声才终于意识到这是哪里:他的坟就在这座山上。

山下围着一圈黑衣保镖,各个都是c级哨兵,别说记者了,就是连隻蚊子飞过去都要接受盘查。

这全都是裴野鹤的功劳。

他优点不多,可只要答应了宋磬声,每件事他都会付出十二万分的细致。

宋磬声抬头望山。

自从离开,他就再也没来过这里,没想到自己以死者的身份离开,回来的时候却成了悼念者。

他沿着小路缓步向前,裴野鹤则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再长的路也总有尽头,他一路走走停停,到底还是看到了装着姚湛空的棺材。

他刚被从灵车里运出来,浑身有一种久待冷室的冰白,沉黑色的棺还未封盖,像是在等他来看最后一眼。

他的身份摆在那里,操持葬礼的人又是裴野鹤,所以没人敢怠慢他,每一处都被打理得极为妥帖,宋磬声想帮他整理一下都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他只能轻轻抚过姚湛空的衣领,又从兜里掏出戒指,笨拙地往他无名指上戴。

死去已久的人已经彻底僵硬了,他费了点功夫才将戒指推至指根。

姚湛空面容安详,放松的唇角给人一种他正在微笑的错觉,宋磬声也跟着笑了笑。

他最后看了姚湛空一眼,而后起身退开,低声道:“封棺吧。”

裴野鹤抬手一挥,数个黑衣壮汉就挑着重达数百斤的棺材板盖了上去。

光线被一寸寸遮蔽,姚湛空的脸逐渐消失在宋磬声的视线里,不知谁发出了一声凄楚的哭叫,宋磬声茫茫然转头,这才发现身后站着的数百近千的吊唁者。

也是,姚湛空再不济也是名震帝都的人,丧礼不来人也说不过去。

这一声嚎哭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人群中哭声渐起,连成一首令人心悲的哀歌。

或许是他们都穿着差不多的黑衣,胸前都戴着白花的缘故,宋磬声分不清这些人的脸,他隻静静站在姚湛空棺材旁,等着丧礼结束。

仪式一项一项举行,宋磬声就在哭声里发呆,时不时扫过上前吊唁致辞的人的脸,随后又兴致缺缺地移开视线。

他正望着棺材上的花纹出神,耳边却传来一道苍老而虚弱的声音,“孩子……”

宋磬声眼皮微颤,他没抬眼,可他已经知道这人是谁了。

来人是姚湛空的爷爷。

他们见过。

“唉……”老人沉沉叹息一声,在他身前逗留了数秒便又离开了。

宋磬声艰难地呼吸着,控制着自己的思绪,不让它因老人的叹息联想到更多会令他负疚的东西。

仪式终于结束。

棺材被送入地下。

宋磬声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却被身后的裴野鹤一把拽住,“小心,别掉下去。”

他不动了,可视线却没移开。

他眼睁睁看着尘土覆盖了棺材,看着白玉砖一层层搭起,直到最后一块玉砖落定,葬礼就算是彻底结束了。

众人像是约好了一样嚎啕痛哭,宋磬声被这凄厉而震天的哭声吓了一跳,他茫然地看着这些陌生人,甚至想不出他们痛哭的理由。

宋磬声怔然道:“他们在哭什么?”

裴野鹤屈指碰了碰他的眼下,轻柔道:“人死了总是要哭一哭的。”

哭声响了又停,持续了很久。

人群在裴野鹤的安排下一一散去,偌大的山头只剩了宋磬声和裴野鹤两个人。

没了旁人的遮挡,宋磬声才发现姚湛空的坟墓竟然在后山,“为什么不带他去山头?”

“他自己的决定。”裴野鹤道:“不止是他,我以后也会葬在这里。你下葬的时候,我和姚湛空就已经定好自己的坟址了。他在这里,我在另一头,离他远,也能离你近点。”

因为宋磬声没有选定哨兵,所以他们并没有与他合葬的资格,但要是同葬一座山,他们总不至于相隔太远。

宋磬声手指猛地蜷起,可又渐渐松开,随后主动牵住了裴野鹤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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