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国人松了口气。
有个许人压低了声音,余光瞟了一下陈国“使廨”,然后才说话:“好告知队长,此事事关陈人。”
“唔……”
小队长连连点头,一副倾听的模样,陈国人远远地见了,也看不真切,毕竟黑灯瞎火的,除了头顶悬着的月亮,什么都看不太清。
如今的许国人非常寒酸,一点柴火都舍不得用,自然是没有光亮照耀自家“使廨”。
许久,一辆马车前来,不多时,黑暗中也不知道有谁跟着上了马车,反正马车来了又走。
片刻之后,小队长这才前往陈国“使廨”,说是盗贼还没有抓住,还要四处查探一番。
这话让陈国人非常紧张,等“义胆营”的小队长走了之后,几个陈国人脸都绿了。
“我等不必慌张!刺客行刺一事,于我等无关!”
“蔡人行刺公主,本该是我陈国仇人!”
“猛男明事理晓大义,想来……”
“住口!”
一人暴怒,环视一众陈国使者,“此事事关重大,倘使猛男愤怒,必会惩罚蔡国!若是陈国为其连累,何其无辜!如今‘赤霞’之重,犹在公主之上!诸君,当慎重!当慎重啊!”
说话的是一个老者,此刻神情真是痛心疾首。
丢了一个公主不可怕,可怕的是因为公主丢了极大的利益。
“原本公主为猛男所掳,还能以此为要挟,只要我等不说破,想来以吴人之聪慧,必能补偿于我陈国!观江阴子能协公主赴宴,便知公主甚得猛男所宠!”
“若如此,猛男震怒,当如何?”
先不管公主被野人拐走这个事情,既然是事实,那就要从事实出发。
在陈国人看来,公主既然很受猛男宠爱,那么为了公主发飙,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宠爱有多深,发飙有多强。
说不定直接就发兵攻打蔡国,这也是说不清楚的事情,未必需要动用联军。就现在逼阳国阵列的部队,抽两三万敢战之士出来,根本不成问题。
然后只要解决后勤,打蔡国那能是个事儿?
理由更简单了,蔡人无礼,行刺于殿!
至于刺猛男自己还是刺猛男的宠姬,这已经不是重点。
“蔡国贱人,难怪先行离开!”
“时下当如何?”
“须让猛男知晓,此非陈国之意。”
“诸君还有何良策?”
“我有一策!”
突然,一人站了出来,是个青年,模样俊朗蜂腰猿臂,只说卖相,就是一等一的好。
虽说没有蓄须,面目也有点白净,但并非是小生姿态,反而有点行伍气。
“是何良策?”
“父亲曾言,倘使公主不归,便遣奴婢相随,以络猛男之心。”
“君之言,莫不是前去求见公主?”
“这……恐为列国耻笑。”
毕竟,公主妫夭被猛男掳走,知道的人其实不多,目前只有陈国人和蔡国人。
当然蔡国人会不会说出来,不知道,毕竟也事关蔡国的脸面,或许为了面子,蔡国人不说也未可知。
但是陈国人大张旗鼓说要求见公主,那就是坏了事儿,逼阳城中现在别的不多,几十个国家的大嘴巴多得是。
这个将军那个大夫的,放嘴炮怕个毛,看你陈国丢人,更是要一起嘲讽,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和倒霉之上。
现在陈国就是挺倒霉的,当然也就成为了其他国家的乐子。
“不若以送礼之名,以见公主?”
“送何等礼物?”
“何人为使?”
一时间,陈国“使廨”又热闹起来。
只不过这时候,李解已经会面了几个徐国行者。
“噢?听诸君所言,刺客是蔡国所遣?”
“正是!”
“而此等机密,便是诸君于陈国‘使廨’之外听得?”
“……”
沉默了一会儿,许人面红耳赤,羞愧地点点头:“正是。”
“还真是巧了。”
李县长呵呵一笑,也没有理会许人的窘迫,估摸着这帮家伙也不是去干什么好事儿。
只不过看破不说破,李解于是道:“许人热心,李某……记下了。”
言罢,李解招招手,沙东见状,入内走到李解身旁:“首李。”
“看看许国人有什么要求。”
“是。”
送客之后,李解淡然一笑,手掌摁在地图上,若有所思,挠了挠头,背着手来回踱步了一会儿,他又在汝水和颍水之间点了点。
“好地方啊,可惜就是远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