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翕脸颊的笑意怎么也提不起来了,仿佛像是被扇了一耳光。
他觉得自己就像个怨妇,散发着丈夫许久不回家的哀愁。
“你多伟大啊,到现在,还要来让着我。就凭我给你生了孩子吗陵愿,所以你就要给我伏低做小,任我差使,你妈要是知道,她的宝贝儿子被这样对待,会不会后悔当初让你来讨好我,讨好顾云开。”
他的话题成功地让陵愿不动声色的脸露出了不愉快的神情,犹如被戳到痛楚。
但这痛楚,何尝不是顾翕的?
在他和陵愿相处的时间,竖起刺的是他,防备的是他 ,受折磨的也是他,在顾安月的阴影和陵愿的阳光里,挣扎的也是他。
回忆从前,与其说陵愿的辛苦,不如说是顾翕不想面对的曾经。
那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黑漆漆的烂泥一般的小孩。仿佛是臭水沟里长出的植物。
没有人要他,没有人喜欢,而顾云开还傻兮兮带他去做那些无所谓的心理辅导,要他相信人生的美好,相信自己的价值。
那些话,都是说给没有受过伤害的人听的。
仿佛就在骗一个被火烧过人,火焰只是你加冕的皇冠。人生如荆棘,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
他觉得心理医生就是个大骗子。
不然陵愿怎么会这么干净。
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嫉妒。
因为他才是飞蛾,引火上身的蠢东西。
无赖和诬赖
“哥哥满意就好 。”
陵愿低眉顺眼地说道。
又是这样。
从来都是这样。
不管 顾翕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对陵愿来说,仿佛都是无关痛痒,不值一提的事。
“我满意,我当然都满意了。”
顾翕在原地踱了几步,突然快步走到鞋柜那里,把陵愿的鞋子一股脑的都翻出来。全部砸到了陵愿身上。
陵愿拿手挡了几下,退了几步,颇有些惊讶地看着顾翕“撒泼”。
顾翕不解气,又走过去,在无辜躺尸的鞋子上重重踩了一脚。
陵愿看着这波操作,似乎都难以消化。
但很快,在顾翕快要踩第二脚的时候,他眼疾手快地把顾翕托住拦腰抱了起来。
有些心疼地看着那双鞋子,顾翕还在怀里叫嚣:“你干嘛你抱我干嘛,放开我!陵愿!”
顾翕尖叫。
在他还没把陵和和吵醒之前,陵愿及时把他抱离客厅,以免自己的鞋子再遭到重创,几步跨进了卧室,踢上门,顾翕还在扭,两个人重心失去平衡,双双摔倒在床上。
顾翕被陵愿压在身下。差点骨头被压碎。
少年的身板本就挺还在长高,所以身上基本都是骨头,砸哪里都痛。
“艸,狗崽子你——”
他一气急,连自己都意识到,外号脱口而出。当然,他的用词似乎也有些不妥。
“……”
陵愿又无语凝噎了一下。他都不知道顾翕为什么突然发疯,还没深想,就感觉到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衣服。
低头一看,就看到顾翕的手,放在自己的运动裤松紧带上。
而顾翕若无其事望天。
陵愿只好说:“你松开我。”
顾翕说:“我抓你哪儿了松开,谁抓着你了?”
他一边说,手一边滑进了陵愿的腰,摸到了好久不见的马甲线。
陵愿忍受了几秒被吃豆腐,还是忍无可忍,抓住了顾翕的手,毫不留情地拿出来。
顺便飞快地爬起来,一副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神情。
顾翕自讨没趣,撇撇嘴,也不起来 ,就懒懒的躺在床上,他的衣服微微掀起,露出一小截白皙 的肚子。
顾翕哼两声,藐视一切。陵愿没理他,自顾自地走。
“这么急,有约会啊?”
“……”
“哦,我想起来了,是那个小女孩?还是……你那个奶茶同学?”
顾翕撑着下巴,有些懒散地眯起眼。
“不是。”
“是‘不是’,还是‘没有’?”
陵愿眼神微斜,一副懒得回答的神情。
“你和他们,上过床吗?”
顾翕拿小腿蹭着陵愿的腿渐渐往上,抬起到一定角度的时候,突然被用力地捏住了脚踝,厉声警告:“够了。”
顾翕一点都不怕,反而更加放松且缱绻地注视着他,目光里仿佛有无声地勾引。
“我在床上,可是让你吃饱喝足的——啊!”
他整个人往下滑,原来是陵愿抓着他的脚,将他拉了下去,然后像只小兽一般,匍匐到他的上头,眼神狠戾。
顾翕的腿因此半压到胸前。这个动作让他微微有些吃力,这种姿势让他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个得逞的眼神。
陵愿吐出的气在他鼻息间冲荡,眼神黯沉,又如浓墨在顾翕心口挥上重重几笔,他探究地看着陵愿的眼睛,在对方的瞳孔里看见了无尽的爆发和压抑,又看见了自己微笑的脸。
要是一辈子就这样也好,是吧。他们就这样,保持着这种姿势死掉好了,在泥土里一起腐烂,骨头连着骨头,一起被蚂蚁啃食,分解。
“有我对你好吗?”
他放浪形骸地问道。
“不是对我厌倦了吗?”
陵愿冷冰冰的声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