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着车子跟时今澜到了山洞里,一边将时今澜抱下来,一边道:“沈小姐走了这么久了,渴不渴,要不然咱们先喝点水吧。”
这么说着,池浅就打开了她的包。做作感十足的“哎!”了一声,将手里的“水”拿出来:“沈小姐,我好像不小心拿了瓶酒精来!咱们有东西可以消毒伤口了!”
太阳落得彻底,借着手机灯光的昏暗中里池浅的高兴模糊不明。
时今澜眼神复杂的看着池浅跟她手里突然出现的酒精,不认为那件房子里会有这东西,而且还是跟水摆在一起。
可没有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她的包里呢?
难不成她有什么奇怪的能力不成?
嗤的一声,时今澜被自己这个有些玄幻的想法逗笑了。
她现在怎么也跟这个人一样起来,净想些反常识的事情。
扑簌的黑金色火焰在昏暗的傍晚夜色里分外明显,池浅没来由的紧张。
她握了握手里的酒精,径直打断了时今澜的思绪:“沈小姐,我先给你的腿消毒吧,你的腿上还有毒没有清理掉,不要影响了才好。”
时今澜感觉得出自己身上有伤,不动声色的掩盖住了自己的疑惑:“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池浅拧开瓶盖,蹲在了时今澜身边,又从口袋里掏出了跌打损伤药和绷带,“酒精消毒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忍。”
池浅说着,动作里带着熟稔,将时今澜的腿抬了起来。
她的腿没有办法回避,一路滚落下来那好不容易刚养好的肌肤又蹭破了几个口子,新伤加旧伤的,苍白中透着淅沥沥的殷红,好似精心养护的花被谁家的熊孩子踩了好几脚。
而系统就是那个熊孩子!
池浅心里是又气又心疼,动作小心的处理着时今澜的伤口。
全然没注意到时今澜的表情远没有她那样吃疼,甚至是面不改色的,垂眼看着她。
时今澜是感觉不到自己腿上传来的疼意的,甚至如果是她自己来,肯定没有池浅这样小心。
她不觉得这世界上有什么感同身受,医生给患者上药也不需要投入太多的感情。
毕竟事情经历的多了,也就麻木了。
而时今澜也看到过池浅给周婶的儿子换药。
当时她脸上的表情比现在淡定,动作利落,有条不紊的,也不觉得她有现在这样的紧张。
为什么?
什么样的情况才会让她从麻木中生出情绪?
“沈小姐,你怎么这里也受伤了。”
正想着,时今澜耳边就忽的传来一声惊愕的感叹。
池浅给时今澜处理好了腿上的伤口,开始检查她的上半身。
紧接着就赫然在她的手臂偏上方出看到一道几厘米的口子,口子勉强自然止住了血,算不上太深,但也绝对不浅,像是什么锋利的东西划破的……
瞬间池浅就想到了她们滚下来的时候,时今澜护过来的手臂。
她滚下来的时候没受多少的伤,根本不是运气问题。
而是她本该受的伤,有人替她承受了。
池浅感觉心口像是被拧了一下,酸涩肿胀,又跳的异常快速。
“疼不疼啊。”池浅眉头紧皱,托起了时今澜的手臂,仔细观察伤口趋势。
温热贴在脆弱的伤口附近,敏感的神经簌簌发抖,叫人觉得不适应。
时今澜声音极其寡淡的说了声“没事儿”,接着便想将手臂从池浅的手里收回来。
可池浅怎么会让。
她握着时今澜的手臂,将仅剩不多的消炎止痛的药粉倒在了这道伤口上:“一定要好好处理,不然留了疤,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疤?
她现在还会在意这种事情吗?
时今澜看着自己这道口子,心中有些想笑。
且不要说她身上其他几处到现在还没消下去,是一定会留疤的伤痕,就隻说导致这个伤口出现的原因——是她主动选择保护池浅的。
所以之后产生的任何结果都是她在当初做这个决定就能够也必须承受的。
她怎么会让罪过这种词落在池浅头上。
可就是这样一个简单又泾渭分明的道理,面前这个人似乎并不懂得。
手机昏黄的灯光折在她的脸上,眉头皱得比过去任何一个时候都深。
时今澜不喜欢别人向她皱眉,无论是不满,还是怜惜,这都不是她想要的情绪。
她甚至都觉得池浅往日里那种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样子,都比现在的皱眉要好。
过去时今澜受个伤,家里的阵仗比这还大,她身边常用的医生手法也远比池浅的要好。
专业,利落,从来都不会皱眉。
皱眉只会给病患造成不好的心理负担,一个合格的医生或者护士应该具备这样的素质。
所以,你也不要皱眉啊……
莫名其妙的,时今澜的心里响起了这样一句话。
傍晚的风裹着海水的味道略过树丛,倏然吹起时今澜的长发。
她此刻神志清醒,却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她看着药粉融入她的伤口,觉得自己这片肌肤应该在疼的同时,也是热的。
池浅的手永远都是带着潮湿的温热,她柔软的指腹拂过伤患附近的肌肤,痛意在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