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年微微吃痛,却没有松开顾寄欢,而是把人压在自己怀里,紧紧的,像是要揉入到骨血之中。
她从小受到的良好家教,是不允许她这么做事的,但这是在自己老婆面前,无所谓,家教什么的都可以放一放,没老婆是更严重的事情。
路通了, 一批批物资运送进来,来支援的医疗队越来越多,顾寄欢这些第一批就在前线的医护,终于也能轮转着稍作休息。
营地的条件好了不少, 营帐里多了行军床, 已经通上了电。
顾寄欢洗了个澡, 随意拉了把椅子坐在帐篷门口,吹着风, 随意撩动着发丝, 让洗完的头髮快些干燥。
李明月捧着个蜜瓜过来, 搬个凳子坐在顾寄欢身边, 双掌用力往中间一挤,咔嚓瓜就裂开了缝隙,再用力往外一掰就掰成两半, 分给顾寄欢一半。
顾寄欢看得一愣一愣的:“不用水果刀吗?”
“不用, 直接啃,甜的。”李明月说着,捧着瓜, 埋头就是咔嚓一口。
顾寄欢:“……”她也没想到, 这种地方,这种环境, 居然治好了李明月的强迫症,没有刀子直接上嘴啃。
李明月似乎看出了顾寄欢的震惊, 咽下了嘴里的瓜,叹了口气说道:“死了这么多人, 我哪儿还有时间挑剔这个啊。”
七天过去,黄金救援期已经结束了, 之前经常有新的伤者送过来,这两天已经开始越来越少,被埋了六七天,生还的可能性已经很低了。
甘明县地处山区,村子也比较分散,给搜救又增加了不少难度,不过,搜救队没有放弃,现在还在继续搜救工作。
想到这几天的见闻,李明月就有些不寒而栗,她以为自己是医生,早就见惯了生离死别,可在灾难面前,一切都变得苍白。
她见过的血肉模糊,见过的生命的顽强毅力,见过灾难之中的团结……都是她来甘明县之前从未想过的。
她之前从未意识到自己的生活有多么养尊处优,也从未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幸运。
她啃了口瓜,看向顾寄欢:“师父,地震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怎么问我这个?”顾寄欢也啃了口瓜,漫不经心地答了一句。
“我想知道,人在快要死的时候会想什么……”李明月的语气停住,语气着急,“呸呸呸,师父,我不是说你要死了的意思。”
顾寄欢被她的反应逗得忍不住轻笑出声,她当然明白李明月没有诅咒的意思,这小丫头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
“地震的时候我在室外,脑子都是懵的,所以我并没有想什么。”顾寄欢思忖了一下说道,“不过余震的那一瞬间,我真的以为我要死了……”
停顿了良久,顾寄欢才继续说道:“我当时在想,我还不知道陆时年到底在骗我什么,以后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也不只是如此,她当时那一瞬间,她很想再听一听陆时年的声音,在临死之前,她想到的最后一个人是陆时年。
就在此时,顾寄欢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嗡地震动了几声,她拿起手机来,眸色里飘荡出来几分笑意,抬手接了视频电话。
“小陆总不上班吗?有空给我打视频。”
屏幕里,陆时年穿了身简约的家居服,半长的黑发扎起来,扎了一个小揪揪,鬓边的发丝凌乱披散下来,她趴在桌上有些百无聊赖的样子。
她眸子紧紧盯着屏幕里面的陆时年,叹了口气说道:“被奶奶勒令在家休息,我现在连老宅的门都出不去。”
“我觉得奶奶做得对,就不该让你到处乱跑。”顾寄欢轻哼一声,这人出了车祸,还一个劲儿往灾区这种地方钻,已经够离谱了。
“嗯嗯嗯,听到了。”陆时年敷衍了一句,托着下颌,盯着手机里的人看,“你是不是瘦了啊?我在的时候,他们就说你经常不吃饭,不能不吃饭的。”
“小陆总,你才刚刚走了一天,我能瘦到哪儿去?”顾寄欢有些无奈。
她转了话锋,啃着手里的瓜,看着视频里的陆时年:“给我看看你腿上还有肩膀上的伤,有没有好一点?”
陆时年眼睛转了转,迟疑道:“你现在是不是在外面,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太好的,给我看一眼。”顾寄欢并不打算就这么被她搪塞过去。
“就是不太好……”陆时年小声嘀咕了一句,“我也是有隐私权的。”
“好好好,我现在回到帐篷里,不给别人看到。”顾寄欢有些无奈,嘴里叼着瓜,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去撩帐篷的门。
顾寄欢在行军床上坐下来,漫不经心地啃着剩下的瓜道:“好了,我回帐篷了……”
她漫不经心的语气到此为止,因为她看到陆时年把手机立在桌面上,然后眼疾手快地脱掉了身上的衣服。
顾寄欢瞪大了眼睛,嘴里含着瓜都忘记了嚼,怔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道:“你就这么给我看啊?”
难怪要进帐篷里面看,谁能想象到,上一秒衣冠楚楚的人,下一秒就差点儿把自己脱得干干净净。
陆时年有健身的习惯,脱了衣服能看到手臂肌肉流畅的线条,紧致之中透着微微的力量感,肤色却很白,冷白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