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锦西听见这个问题,不由得抿了抿唇——
洛繁星不在的话,其实是能用上的。
说不清原因,她撒了个小小的慌。
“是我自己忘了带。”
两人说着话,救护车也到了。
女警指了指不远处的洛繁星。
“池小姐,你的朋友可以上车了,至于笔录,我让同事去医院帮你做。”
洛繁星孤身站在巷口,就见上一秒还在和女警说话的女人突然转过身看了自己一眼,呼吸顿时乱了乱。
与许一诺相比,池锦西带给她的压迫感,实在强了太多。
十步路的距离,两人变成了面对面的姿势。
洛繁星没由来的紧张。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一声满含试探的问询。
“你怎么样?”
“有一点疼。”
洛繁星说了实话,但没完全说实话。
后背挨了那么重的一下,怎么可能只有一点疼?
池锦西抿抿唇,右手再次扣紧她的手腕——
“走吧,去医院。”
因为今晚的事,两人的关系缓和了许多。
池锦西说话不再句句带刺,甚至表示晚上会留在医院。
洛繁星自然是高兴的。
出于礼貌,她习惯性的推托了一句。
“只是皮外伤,不用一晚上都守在这里。”
“好。”
池锦西点点头,真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真要走?
洛繁星有点懵。
这个反应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她想挽留,可惜脸皮太薄,嗫喏半天才说出两个字。
“再见。”
从没见过这么别扭的女人。
池锦西差点笑出了声。
她也回了一声。
“再见。”
简短的道别,再没有其他的话。
洛繁星看着池锦西离开,直到再也看不到对方的背影才将视线收回。
一个人待在病房,总有些可怜。
她拿出手机,点开通讯录,亲人朋友的号码翻了又翻,却始终没有按下去。
屏幕显示时间是凌晨一点半。
这么晚,大家都休息了,打给谁都不好。
纠结半天,她又默默的把手机塞进了枕头下。
池锦西做完笔录回来,看到的就是洛繁星孤零零坐在病床上发呆的场景。
她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洛小姐看上去,不像不需要人陪的样子。”
只是听见声音,洛繁星的眼睛就亮了亮。
“你没有走?”
池锦西挑了挑眉,将自己的包放回沙发,随后走到了病床前。
“我什么时候说要走?只是做笔录而已。”
洛繁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这个女人耍了。
但她的心情还是好了起来。
池锦西有些好奇。
“发生这么大的事,你不打电话通知家里人?”
洛繁星摇摇头。
童年时期常被忽略,长大后,她总将别人的感受摆在第一位。
“她们都睡了,明天再说也不要紧。”
对于这个回答,池锦西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能看得出来,洛繁星是个孤独的人。
她朝前走了一步,在床侧坐下。
“洛小姐的朋友,一定很优秀,要不然洛小姐也不会对她念念不忘。”
朋友——是指诺诺吗?
洛繁星愣了愣,沉默了会才给出回答。
“她很优秀,尤其是绘画天赋,是我见过的美术生里最好的。”
“洛小姐是为了她才去美院教书?”
洛繁星点点头,没有否认。
池锦西忽然笑了笑。
“认识这么久,洛小姐好像没有认真看过我的手。”
毫不相干的一句话,让洛繁星蹙了蹙眉。
房间的灯明亮,将屋里的一切都照的那么清晰。
诚如池锦西所说,两人每次见面都在深夜,她从来没有仔细看过池锦西的手。
这有什么要紧的呢?
洛繁星不解。
她垂下眸,目光看向女人的双手,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那是一双白皙如玉的手,手指纤长、骨节分明。
“这样呢?”
洛繁星尚处在困惑中,双手便被另一双手从手背到指尖一点点包裹。
肌肤相贴、十指相扣,能感受到更多。
这是一双很粗糙的手,手心生满老茧,手背和指节遍布细小的疤痕。
这是一双做惯了粗活的手。
而不是一双用来画画的手。
仿佛受到了惊吓,洛繁星瞬间将双手抽了出来。
这怎么会是许一诺的手呢?
早已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池锦西的表情没有一点变化。
她的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
冰冷、麻木、满是讽刺。
“现在呢?洛小姐还想跟我做朋友吗?”
十四颗星星
洛繁星的思绪一片混乱。
和许一诺分别整整十年。
再度重逢,遇到的不是许一诺,而是和许一诺长着同一张脸的池锦西。
她无法不把那些深埋于心底的思念投射在池锦西身上。
她本还期待池锦西就是许一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