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是不是想累死你师父’的意思。”霍善相当有自知之明地解答刘彻的疑惑。
同样的表情李长生做出来是无奈又包容, 他做出来却是无赖得有点讨打。
刘彻听后哈哈大笑。
听得左右随驾之人都有些好奇他们到底是在聊什么。
一路上闲着也是闲着,霍善便和刘彻聊起养生之法,说是近来他拜会过一个活了八十岁的养生高手,才发现人家喝水也有诸多学问。
难怪人家能长寿呢!
刘彻来了兴致:“喝水有什么学问?”
霍善道:“他认为品茶、酿酒用山泉水好, 煮饭、烹调则是用江湖水好。江湖水要用水大流活的, 比如他就觉得扬子江心取的水最佳!”
刘彻道:“扬子江在何处?”
霍善道:“我也不大清楚, 听那人说大抵就是长江下半段。我们这边在他们上游呢,水肯定更好!”
他又给刘彻讲该怎么取水, 说是得等到月明星稀的后半夜,江上江边都没什么人了,才叫人偷偷划船带着坛瓮到江心取水。
取回来的水也不能马上喝,得经过好几次净化处理、再静置它一两个月才拿来做饭烹茶。
要是非得用新水,那就用绵绸过滤到水中各种渣滓和细虫!
看看人家这养生手段,多么谨慎小心,坚决杜绝一切虫从口入的可能性!
一看就是个熟知寄生虫危害的。
刘彻听后笑道:“你这朋友怕是家底颇丰,才经得起这样折腾。寻常人吃饭喝水哪能有这么多讲究?”
别的不说,光是这人在用水过程中又是彻底煮沸又是给每个储水坛加白糖的,那就不是一般人家用得起的。
霍善点头说道:“寻常人家确实经不起这样折腾。”
看来养生之法终归只有少数人能用啊!
不过人家这位养生专家的做法好歹听起来有那么一点依据,像他皇帝姨公那铸个大大的仙人让人家托个盘子给他接露水喝,做法就挺一言难尽的!
幸好现在他皇帝姨公好像不打算喝露水了,也算是迷途知返!
事实上霍善放心得太早了。
既然话题聊到了可以长寿的妙法,刘彻这个养生爱好者就开始追问:“你有叫人去取江心水吗?可有照着这法子处置过的宿水?”
霍善道:“没有!”
刘彻:“……”
那你讲什么江湖水做饭好,还洋洋洒洒讲这么多,逗我玩吗!
见刘彻一脸失望,霍善马上说道:“我有取井花水,我们中午可以尝尝它煮的面好不好吃。”
他又给刘彻讲了讲什么叫井花水。
井水在井底下沉淀了一晚,渣滓都沉到底下去了,这第一汲取上来的水就叫井花水,既干净又吸足了日月精华,做出来的面肯定好吃!
刘彻将信将疑地与他一同回了府衙,中午还真吃了碗井花水煮的面。
别说,味道还真不错。
众人连汤都给喝光了。
在场所有的养生爱好者都暗自记下这一取水秘诀。
只可惜他们回去实践后肯定是要失望的,毕竟霍善这井花水可是……绑定了橘井的。旁人取水再怎么取出花来,煮东西肯定也不如霍善这里的好吃。
霍善自觉又进行了一次日常养生小课堂,心情非常愉快。
下午正是秋高气爽的好时节,众人期盼已久的斗乐大会也开始了。
因为有雍门周这个专业人士在,孔丘和苏轼两个业余爱好者都决定不上台了,他们决定听听江夏郡的人都唱些什么歌儿、弹些什么曲。
霍善倒是兴致勃勃地登上高台,给大伙来了首《十面埋伏》。
十面埋伏对四面楚歌,完全没毛病!
霍善从来不知道怯场为何物,昂首挺胸地上了彩楼,一曲终了,底下甭管懂曲子的、不懂曲子的,全都高声喝彩。
若非霍光提前言明他只是上去玩耍的,这人气俨然已经一骑绝尘了,他不夺魁都说不过去!
霍善见反响这般热烈,兴冲冲地下了彩楼,跑到雍门周面前兴高采烈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大家都很喜欢对吧!”
雍门周笑道:“就算你上去乱弹一气,大家肯定也是喜欢的。”
霍善这身份地位,别人来听他弹琵琶已经不是为着琵琶而来的了。
霍善哼道:“别人也不是冲着你的琴哭的。”
他还记得雍门周给人讲故事呢!
雍门周又是一笑,并不介意霍善的说法。
得知今天的斗乐大会有许多达官贵人在旁听,等到府衙这边作为开场的几曲结束以后,代表四个城区的彩楼上也轮流响起了热闹的乐曲。
彩楼之下还有人表演舞蹈和杂耍,各方乐师与背后的投资人都卯足劲想把听众都吸引到自己这边来。
这可是大大的长脸机会啊!
霍善从小就是爱热闹的,一点都没有作为东道主要招待客人的自觉,自己兴冲冲从东跑到西,又从西跑到东。看到人家戴着面具跳舞,还要凑过问人家能不能给他也戴一下,煞有介事地跟着人家学着祈神舞。
到傍晚由专业人士(比如李延年)选出了一批水平很不错的乐师,霍善又作主奖励他们乘坐观光火车的机会一次,自己趁机又带着小伙伴们跑上车蹭了一回。
这回没有刘彻他们在,霍善就自在多了,分了个羯鼓给他师弟易知,又分了个羯鼓给他师妹(虽然是隔壁楚墨的)夙小星,几个人坐在车厢前边吹着凉爽的秋季晚风边击鼓唱歌,玩得那叫一个兴高采烈。
那些荣获乘车观光殊荣的乐师见状也轮流抱出自己的乐器为霍善献唱。
这趟音乐列车回到起始站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意犹未尽。
霍善下车时见到了霍去病,开心地跑过去和他分享自己新学的好几首歌。
比起正式登台演出,他在车上学来的显然更加有趣也更接地气。
背后还有许多有意思的故事!
霍去病就这么听他边说边唱地分享了一路。
回到家就见刘彻几人正坐在那儿和孔丘聊天。
孔丘不愧是周游列国到处兜售自己学说的人,一次性见到几个皇帝齐聚一堂也不慌不忙,仍是坚持输出自己心中认定的治国理念。
只是看刘彻几人的表情,大抵都是不太认同的。
嬴政自不必说,他直接把分封制都给弄没了,哪里耐烦听周王朝那什么礼乐治国。
刘彻也是致力于削藩的存在,最好直接把诸王和诸侯都给削成庶民,全天下只听他一个人的。
毕竟汉初搞郡县制和分封制并行那也是权宜之计,他觉得还是天下归一最合他心意。
至于李世民,他年轻时确实动过搞刺史世袭制封赏功臣的念头,幸好跟着他打天下以及夺位的大多数功臣脑子都是清醒的,齐齐把他这个想法给摁回去了。
也算是一场君臣佳话。
在这几个很有自己主意的帝王面前,孔丘游说的结果就跟他周游列国的结果一样,大家都觉得他挺有本领,但大家都不太想搞他那一套。
孔丘在心里轻轻叹息。
文王之治终归不过是个遥不可及的梦而已。
他既没有亲自见识过,也没有能力去开创那样好的时代,不如回去好好教书育人。
霍善就是在孔丘满心落寞的时候回来的, 他溜进去听苏轼给他转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