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鲸鱼又比驼鹿要大上许多。
霍善被孙思邈抱了下驼鹿,迈开小短腿跑了过去,昂起脑袋看那山一样高的大鲸鱼。可惜这鱼已经被杀了,渔民们正在分割这个海怪般的大家伙。
一刀下去,可以清楚地看见皮下那层油脂,当地人会把它拿来点亮灯塔上灯,因为这脂肪层足有半米厚,量大管够!这杀一头鲸鱼,能点老久的灯。
别说霍善没见过这种分鲸鱼肉的场面了,孙思邈也没见过。
他不得不承认,人手里一旦有了武器和工具,还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体形这样大的巨鲸,在这些人手里愣是成了人们的盘中餐、罐中油。
霍善没那么多感慨,他纯粹觉得这种大型分鲸活动很热闹,跟当地许多长得很不一样的小孩凑一起跑来跑去。
许是因为他们处于“入梦”学习状态,所以当地小孩也没奇怪他怎么长着黑眼睛黑头发,都热情地带着霍善玩耍,给霍善说起这“大鱼”是怎么捕上来的。
听说孔子那会儿流行拜师收束脩,也就是给个十条八条腊肉当拜师礼。要是当时的人能杀这么一条“大鱼”,晒成肉脯的话都不知可以拜多少个孔子当老师了!
霍善把正被人切分的大鱼记录下来发到了交流群里。
【苏轼:?】
【苏轼:嬴政,听说你也杀过这个,还拿它的油在始皇陵里点灯,真的吗?】
【霍善(群主):嬴政,真的吗?】
【嬴政:……】
已经回到咸阳的嬴政,看着这一大一小的发言沉默了。
他为什么要和人讨论自己墓室里用什么油点灯?!
嬴政没有回答苏轼这种刁钻的问题,而是邀请霍善改天过来咸阳玩耍,否则有些平原县人送他的海味就要放坏了。
霍善是个勤俭持家的好孩子,听嬴政这么说马上表示明晚马上安排上,还叮嘱嬴政不用专门给他留着,想吃就吃,别浪费了。
苏轼见嬴政光明正大诱骗小孩,也不甘落后地表示自己发现了桄榔的吃法,等他过来了可以尝尝具有儋州特色的桄榔椰奶饮子。
据说苏轼在官舍居住小半年后被赶了出去,于是在周围一片桄榔林中买地建宅,将自己的居处称为桄榔庵。
按照苏轼的说法,这桄榔树浑身都是宝,从树干到花序到果子都能吃,只是吃法比较考验人民群众的智慧。也就是他这种一到当地就获得所有人喜爱的厉害人物,才能从土人口中知晓它们要怎么吃才好吃!
霍善:?
可恶,我要是多待几天,一定也能知道怎么把这个桄榔树从头吃到脚!
见嬴政和苏轼都热情邀请自己过去做客,霍善只觉自己真是太忙啦。
为防他们讲出更多好吃的好玩的诱惑自己去玩耍,霍善迅速切断和苏轼两人的对话,跟着孙思邈蹭吃蹭喝去。
孙思邈给几个饱受渔夫职业病折磨的当地人表演了一下针灸疗法,成功混到了一顿晚餐。
其实他们就算不出卖医术,这种丰收的日子也会有人愿意请他们尝尝鲜。
不过劳动赚来的食物才是最香的,到傍晚霍善顺利吃上了香喷喷的鲸鱼排,这东西吃起来其实也挺普通的,肉质还没牛羊肉细嫩。
大抵是因为个头太大了,所以肉都是随便长长,算不得多好吃。
好在霍善不挑嘴,一口气把自己那份鲸鱼排吃光光,转头一看,只见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黑了,海港上方那寥廓汗漫的天穹中却忽然出现大片炫目至极的光芒。
这与晚霞不太一样,晚霞只是在天边蔓延,这光却是自由自在、绚烂夺目地布满整片天空。
霍善转过脑袋问当地人:“这是什么?好好看!”
当地人笑道:“这是极光,你们运气真好,要是像早上那种阴雨天气兴许就看不到了。”
霍善这次的“入梦”是在极光映照中结束的。
这次挪威之行收获还不小,他们不仅从汉森医生那里获取了不少新鲜的研究方法和研究材料,还知道了几种行之有效的针对性药物。
孙思邈开始闭关试验几种疗法,他从麻风医院那边获得了不少新医案,这些都是他攻克麻风病的重要模拟实验对象。
虽然不一定能完全消灭麻风病,但是把它控制起来完全不是问题。
自古以来所有见证过患者所受折磨的医家,一旦知道世上有减轻患者痛苦以及减少其他人染病可能性的办法,都会倾尽自己所能去钻研。
霍善还没到孙思邈他们的境界,他从挪威一日游中醒来,只觉满足得不得了。他见识了好多以前没见过的东西!
还吃了那么大的鱼!
霍善精神抖擞地爬起来,兴冲冲地跑去找李长生分享自己的海外见闻。
比起上次去挖坟的经历,这个能说的可太多了。
李长生听得一阵沉默。
原以为在见过嬴政等人以后,已经不会再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他吃惊,没想到霍善还能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想想其实也不奇怪,如果连时空穿梭都能做到的话,那么去到万里之外的地方又有什么稀奇?
因为庄子这边的医馆已经正式开业,周围的乡里又已经全走了一遍,霍善最近不需要去义诊了,所以他洗漱过后就去跟易知、金日磾他们一起嘿嘿嗬嗬地练拳脚功夫。
刘据他们住在这边的时候也跟着练。
金日磾带着一群小萝卜头练到朝阳升起,几人才围坐在一起吃些朝食。
这庄子虽没有长安城中的繁荣热闹,每天却都充实又快乐。
吃饱喝足,刘据就要去上课了,他每天都要拉上霍善一块听课。
霍善对刘据这些课程是没什么兴趣的,不过他对大家待在一起玩耍很感兴趣,所以致力于带歪博士们的储君课程。
如果司马迁在这里,就会发现……这情景真是太熟悉了。
比如今天,霍善旁听时就积极地追问今天负责授课的博士“儒家为什么要叫做儒家”“你们知道是谁命名的儒家吗”“孔子是天底下第一个儒家子弟吗”“那他算不算无师自儒”。
授课的博士:?????
为什么突然问这种问题?
还有,无师自儒是什么鬼?!
见博士竟都答不上来,霍善还一脸惆怅地说道:“有的学问看似传承至今,实际上后来的弟子根本不了解它的本来面貌啊。”
说完他还站起来把小手背到身后,骄傲地迈着小短腿踱步到窗前,迎着暮春暖洋洋的太阳一脸得意地炫耀起来——
“不像我们墨家,都知道我们的祖师爷是墨翟,都清楚‘墨’字怎么来的!”
授课的博士:?????
你小小年纪的,怎么就开始自诩是墨家传人了?
你小子读过《墨子》吗?!
霍善才不管那么多,他在授课的博士无奈宣布结束今天的课程后便开开心心地跑去找他师弟,看看那【枕戈待旦】到底有没有用。
有用没用这件事, 其实不太能看出来。
易知以前上课本来就很用功,连课余时间也没放过,一下课就开始在空地上习武,引得二柱他们都放弃玩耍跟着锻炼拳脚。
霍善散学后骑上自家小毛驴来观察易知他们的上课情况, 就见连几个夫子都从批作业的地方走了出来, 正迎着春日艳阳与孩子们一起参加课余活动强身健体。
霍善:?
有热闹不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