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塞几块,再喝口水,咽下去后便继续上了城墙。
乔世侯有军行干粮,大军中也有配,但只能是攻城的人自己私下偷偷塞几口,他不可能让大军停下攻击来吃饭,更不可能派人去把那些往前冲的人叫回来说“你们先等等,吃口饭再攻城”,打仗,打的就是血勇之气,再有谋略的人,到最后拼的还是真刀真戟,谁更勇武,谁不怕死,谁更强,谁胜。
他是半点吃饭的胃口都没有,藏在大军后有掩体的地方,一双眼睛盯紧城墙。
他不敢露头,南疆弩射程远,准度高,还有种叫“望远镜”的东西,能看极远。一旦他让神弩军发现,箭雨过来,这场仗就可以结束了。
乔世侯的大军,从天亮攻到傍晚,丢在城墙下的尸体叠得比城墙还高,也没能把金沙城拿下来。
这时候攻城大军已经非常疲惫,且死伤惨重,很多中箭的人退下来。他们带着伤,也没法再叫他们继续攻城,因为之前的事,乔世侯哪怕做做样子,都得派医匠过去看看。医匠能不能治得过来是一回事,他要是不派医匠,大军又得闹。
乔世侯想到裴曦打仗,医匠和伤药都带得足足的,甚至每个玄甲军都配有医疗包,极是感慨,曦公是真有钱,也是真的神异。他要是得一曦公,何愁不得天下。
玄甲军坚守城墙不出来追击,他攻城的伤亡虽然惨重,但比起之前那一仗就算不得什么了。死的都在城墙下,以及奔向城墙的途中被箭雨射死的。重弩连铜盾都能砸碎,怎么都挡不住,但在有盾牌的情况下,连弩发出来的箭还是能挡一挡的。
乔世侯下令撤军。
天黑后,半夜时分,他又悄悄派出一队人靠近城墙,看有没有机会偷城。
探子回来告诉他,裴啸在城头上指挥人忙活来去,不知道搞些什么。
乔世侯问:“裴啸?姓裴?裴曦的什么人?”
“曦公的侄子,盐城曙世侯裴曙的嫡次子。”
乔世侯让探子再探。偷城之事,暂缓,他怕中计。
曦公那心眼,比筛子上的孔还多,他的侄子跟他捡点皮毛用在城墙上,他都要吃大亏。
裴啸在城楼上清点战场,给武部的人算战功。玄甲军的刀跟武部的人不一样,砍出来的伤口也不同,遇到战功数对不上的时候,便需要查看尸体。武部的人,哪支队伍负责哪些城墙段都是分好地方的,数量对不上,尸体拉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城墙有很多被打烂的地方,得修补,不然要是真被打塌了,人都站不住,没法守城。对方攻势这么猛,如果只靠重盾顶,得把重盾兵累死在城墙上。兵营里都有拒马桩,拉过来挡在城墙上。
他小叔出产的军用拒马桩,不仅有木头的,还有铁铸的,铁制的拒马桩上有锋利带挂钩的铁刺,说是防盗刺。
他虽然不太理解,铁这么值钱,要是能机会盗走,不要说加点防盗刺,栓上铁链子都得想办法把链子一起偷了,但小叔说叫防盗刺,那想必是能防盗的吧,至少要是贼不小心撞上去,能扎个血肉模糊。
半人高的拒马桩立在城墙上,对方爬到城墙还得再翻越个有铁刺的拒马桩,才能继续往前攻。
裴啸为了点战功,再加上设拒马桩,一直忙到深夜才回去。
清点战功真没法快,毕竟有些人攻城上来,被玄甲军砍几刀,再被武部在脑袋上射一箭,这算谁的战功?玄甲军顶在前头,理当让着他们点,但他能让,手底下的人巴巴地等着立战功将来好去当村长过有地有田有老婆的好日子,该掰扯清楚的,得掰扯清楚。
遇到这种,那就得问,是刀先到还是箭先到,实在问不清楚的,二一添作五均分,要是能守住城或者击退乔世侯,朝廷还有大的封赏,那个是大头,能把这点小来小去的填补上。
这种时候千万不能因为战功闹起来,外面还有乔世侯的大军呢,明天多拿一个人头就是了。
怎么说,有武部的人替补下,他们还能抽空去撒个尿吃点东西喝点水不是?
武部的人,辛辛苦苦的,也得给人家点好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