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中的油撕拉声。
又开始滋滋冒出泡沫。
不一会儿,米黄的面糊便被炸得金黄酥脆,初棠蹲下身,搅动木柴底下的灰,扑灭柴火,只留下余温,用筷子翻滚藕盒,以便炸熟夹在藕片里的肉酱。
最后把藕盒夹进小簸箕沥干多余油分。
终于大功告成。
他捧起小簸箕,轻轻嗅了口,咸香味瞬间充盈呼吸,初棠拿起筷子小心夹起块送进嘴里。
入口的藕盒,油而不腻,外酥里嫩,细细嚼起来脆脆的还不回软。
他满意点点头,感觉这藕盒完全可以出摊,初棠捧着藕盒转身,正想着摆摊的事,晃神的间隙差点撞上门边的人。
幸好有个小簸箕横在二人之间,抵住他们,不然他便要上演一出“投怀送抱”的戏码。
看清那人是谁后,初棠蹙眉呼出口气:“你想吓死我,好坐实克妻的传言?”
“拿开。”
“?”初棠撇嘴,又不是专门做给你的,拿什么开?
回想起这两日的待遇,他就气不打一处来,眉头愈发收紧:“程公子误会了。”
“这可不是给你赔罪的。”
“我这是……”他一时语塞,便刚好瞧见摇着尾巴跑来的大黄。
大黄绕着程立雪蹭蹭靴子,又跑到初棠脚旁坐下,它乖巧哈出舌头,像个等吃的小孩。
初棠眼前一亮,指指大黄:“我是特地做给大黄吃的,程公子可不要误会。”
“程公子?”程立雪若有所思重复声,随后意味不明睨了眼初棠。
初棠蹲下喂狗:“有什么问题吗?程公子。”
程立雪目光幽深凝向这条黄狗,眉宇间闪过几丝疑惑,终是一言不发转身。
款款离开的人,径直越过片荷塘。
荷塘边上飞着几只蜻蜓。
一个小瓷瓶“咚”一声穿过水面,水花溅起,惊得水中的鱼儿都乱窜逃离。
初棠收起藕盒,没有真的喂给大黄,毕竟油炸食品对狗狗不太好,他起身往门外走去,刚踏出门坎,便见那边荷塘溅水花。
也不知是什么东西落水。
初棠无所谓耸肩,转身府中大门方向走去,门房没拦人,他顺理出了程府。
低头从怀里掏出布包,是昨日出嫁前张婶给他的,他当时只当是些吃食,昨日打开才惊觉里面用绢布包着几颗碎银和点铜钱,还有那盒小巧的口脂。
口脂盒上有抹海棠花印记,与他脖子上的那枚,原身阿娘留给孩子的吊坠长得一模一样。
看来原身阿娘果真钟爱海棠花。
初棠把口脂塞回去,拿出点铜钱,走进坊市。
坊市里有不小就地摆摊的人。
恍惚想起小厨房旁有几块地很是肥沃,拾掇一下能种不少菜,初棠便是来到个买种子菜苗的小摊前,买了些走,随后又买走些古代做菜不会用的佐料,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
走在集市里,初棠听到不少对话,得知附近山上有不少猎物和野菜,很多人都会上山摘些果子野菜什么。
思索下他也转身进山。
但他没太深入,只在外围转悠,果然看到不少野菜,能直接摘回去种,省事不少。
一时被野菜迷了眼,耽搁太久,回过神时,天色已晚,初棠连忙下山。
奈何入夜,路也不好认,加之走路太多,他的脚已有些发痛发麻。
此地人烟稀少,入夜后更显萧条。
初棠再一次路过某棵老槐树时,树上蓦然传来声音:“迷路了?”
初棠一惊。
他连忙抬头,才惊觉树上坐着个锦袍青年,那青年只有个侧脸,左腿屈膝撑着手肘,手掌还把玩着个酒瓶。
初棠:“……”
初棠摇头:“没有。”
青年嗤笑一声,仿佛在取笑他睁眼说瞎话:“你已在此绕了五回,那便是鬼打墙。”
“你是鬼?”
“哈哈。”青年低笑,至此才漫不经心转头凝视而来,“夜里不甚太平,我送你一程?”
“那我怎知你意图呢?”
青年扫了眼他腰间,初棠跟着低头,似乎是在看他腰间的玉佩挂饰。
随后,他便听到青年说:“程府的人?”
“恭喜你猜对了。”初棠点头,“我就是程府那守寡的冲喜夫郎。”
“守寡?”青年再次被他逗笑,“不至于。”
守活寡嘛,初棠心里如是嘀咕。
“原是嫂子,先前是我失敬了。”青年跳下来,拱手作揖,是在行礼。
嫂子……
好怪的称呼。
“叫我阿午吧。”
“阿午?”
“本初……”初棠顿住,转口道,“午夜海棠花开时,阿午。”
“是个好名字。”
青年沉吟一声,指指天上的月,仿佛在照葫芦画瓢:“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十一。”
初棠:“……”
毫不相关文学。
见他皱眉,十一方才笑笑补充:“家里排行十一。”
“排行十一?”初棠更惊讶,“那你们娘亲真厉害。”
“我们并非一母同胞。”
“喔。”初棠点点头,示以理解,毕竟是古代大户人家,男人三妻四妾都是家常便饭。
十一:“更深露重,我这有瓶酒,暖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