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彤把药喝到一半,顾元奉就找来了,仍是大摇大摆地直接往里走。
她自从上次争吵过后就让绿绮她们别再拦着他,反正也拦不住,何必白白让绿绮她们挨他骂。
见纪云彤正在喝药,顾元奉忙走过去问:“你生病了?”他察觉纪云彤面色有些苍白,顾元奉边叫人去把府医领过来边拿走纪云彤手上的药碗说道,“你哪里不舒服?找的什么大夫?这药你先别喝了,等府医过来了再说。外头庸医那么多,耽误了病情怎么办?等娘知道了又要骂我!”
“我已经好了。”纪云彤说道。
以前她总觉得他们是世上最亲近的两个人,所以理所当然地支使顾元奉做这做那,连生病了都要赖在他家让他哄着喝药,却不知他做这些从来都只是为了向建阳长公主交待。
由始至终都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是她强人所难了。
世间男子皆风流,哪怕是一无所有的穷书生不还是爱把“书中自有颜如玉”挂在嘴边,想着自己将来凭借读书出人头地后能有娇妻美妾在怀。
纪云彤拢了拢身上的外衫,问顾元奉今天过来做什么。他们从庄子上回来后谁都没理谁,各自回了自己家,以顾元奉的脾气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找来的,估计他还觉得自己头上绿云盖顶,一直在生闷气呢。
顾元奉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马上说道:“过几天就是上元节了,到时候晚饭你得去我家吃。”他跟他娘说他已经把纪云彤哄好了,他娘就让他喊纪云彤一起去过上元节。顾元奉道,“在娘面前我们得跟以前一样,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吵起来。”
“好。”纪云彤直接答应下来。
纪云彤应得这么痛快,倒叫顾元奉警惕起来,生怕她到时候又反悔跑去告状。他说道:“那天我亲你的事你不能跟娘讲,她身体不好,不能生气的!”
纪云彤心想,他居然知道这是会惹人生气的事。
只是她实在不想和顾元奉讨论什么亲不亲的。
“好。”
纪云彤还是一口应下。
即便顾元奉不说,她也不会去建阳长公主面前吵的。以前她找建阳长公主告顾元奉状也都是挑一些不会真惹建阳长公主生气的事讲,无非是趁机撒撒娇罢了,他们现在这些事有什么好讲的呢?说了也只会让建阳长公主为难。
这世上像建阳长公主这样待她好的人本就不多,她怎么可能真的让建阳长公主整日为他们烦心。
顾元奉见她还是不怎么搭理自己,心里气得要命。他那天就是说了她几句,她转头就背着他找了别人,现在还只用“好好好”来敷衍他!
“你跟我生什么气?”顾元奉不高兴地说道:“你又不是没亲过我!”
纪云彤矢口否认:“我才没有。”
顾元奉道:“哪里没有?就在去年,去年你来找我去打马球,见我没睡醒就凑过来想弄醒我。”
纪云彤起身用力捂住他的嘴巴,不让他继续往下说。
顾元奉一脸“被我说中了吧”的表情,还张嘴咬她捂上来的手指。
纪云彤吃痛地收回手,瞪他:“你属狗的吗?”
顾元奉见她脸色都恢复了红润,心里舒服多了。
还是这凶巴巴的模样更适合她。
他哼笑道:“我那天早就醒了,你偷亲我的事我清清楚楚,怕你害臊才没告诉你。”
当然,顾元奉绝对不会提在那以后他也有挺长一段时间很不自在,想躲着纪云彤。
他总觉得心里烦躁得很,一时翻来覆去地想“难道过两年他们真的要成亲”,一时又莫名其妙地想“就碰了那么一下什么都没感觉出来”。
要知道他到今年都才十五岁,哪里能想得出自己要怎么给人当丈夫。
还是给纪云彤这么不讲道理的家伙当丈夫。
他就想着绝对不能一直被纪云彤压着一头,要不然成婚后他的日子哪能好过。
哪想到纪云彤气性这么大,转头就找了个野男人来气他!
顾元奉道:“你亲我一次,我亲你一次,算是扯平了,你不能再告状了!”
纪云彤还没回话,府医就过来了,是负责为长公主诊病的中年女医。
她给纪云彤诊过脉,又看过前一位大夫开的药方,才笑着对顾元奉说道:“这位薛大夫家中世代行医,别看他年轻,医术在金陵城中是排得上号的,不用另外开药了。”
顾元奉敏锐地捕捉到女医话里的两个字:年轻。
“有多年轻?男的女的?”
顾元奉追问。
女医微讶,有些纳闷顾元奉怎么突然对个医家感兴趣。她如实说道:“薛大夫才二十出头,是个俊俏郎君,而且还未成婚呢!”
她们这些医家之间相互嫁娶的很多,提到自己这个行当中相当抢手的单身汉,这位平日里话不算多的女医都忍不住多夸了几句,给顾元奉讲起这位薛大夫如何在家中医馆风雨飘摇之际独自扛起祖辈招牌。
现在薛大夫已经相当难请!
女医讲得兴起,没注意到顾元奉脸色越来越黑。
等女医走后,纪云彤慢慢把绿绮重新热好端上来的那半碗药喝完。她放下药碗后看向还杵在旁边臭着脸的顾元奉:“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顾元奉随手拿过绿绮捧过来的蜜饯喂给纪云彤,状似无意地发问:“那位薛大夫那么难请,你怎么请来的?”
纪云彤刚才听他问起“男的女的”,就知道这家伙脑袋里又开始瞎琢磨了。她吃下嘴里的蜜饯,如实回道:“他们家医馆离得不远,前几年祖母生病,经常请他祖父过来诊病,他也会跟着过来,一来二去就熟悉了,家里谁有个头疼脑热都找他。”
以前顾元奉来她们家没这么勤,大多时候都是她去顾家玩耍,自然不清楚这些事。
他一向看不上纪家,只有父亲他们回来时才会过来拜会。
不过纪家这几房之间的糟心事也确实叫人瞧不起就是了。
顾元奉见她一脸坦荡,感觉自己再问下去好像很在意似的,只能说道:“你下次还是别找外头的大夫,喊府医过来给你看就好。”
纪云彤还是回了声“好”。
顾元奉心里那种不得劲的感觉又上来了,伸手抱住了转开头不看他的纪云彤。
纪云彤冷不丁被他环住腰,只觉浑身一僵。
她们以前不是没有抱在一起过,只是那时候她们都还小,再怎么亲密都是轻松自然的。
不像现在,她能清楚地感受到顾元奉身上那热烘烘的气息,还有他那越来越明显的侵略性。
顾元奉其实也不像表面上那么镇定,他手心都不由自主地渗出了热汗。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把纪云彤抱在怀里,总感觉鼻端全是她身上的馨香,顿时有些舍不得撒手。
“魏竟那小子派人来约战说上元节后想在马球场上跟我们一决高下,要不要应战?”顾元奉思来想去,挑了个不那么容易引起争吵的话题转移心里的紧张。
魏竟是当今皇后的弟弟,是魏国公的老来子,人称小国舅。
那也是个不学无术的主,组了个马球队后没事就爱找人约战,屡约屡败屡败屡约,在找输这件事也算得上是挺有恒心的了。
纪云彤和顾元奉也有个马球队,只不过这个马球队上场后的分工是这样的:队伍里的专业人士负责给她们喂球,她们负责尽情享受进球的快乐。
魏竟认为他们这么做很无耻,一天到晚想证明自己的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