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池想了想,摇头:“你没有。”
时烨道:“你再想想。”
温池的脑袋又昏又涨,想了半天,别说想时烨有没有向他告别这件事了,他甚至差点忘记方才时烨对他说了什么,于是他继续摇头:“你就是没有。”
时烨补充道:“本宫也是像今夜这样,坐在你床前,对你说了那些话。”
“不不不,你说谎,”温池挠了挠头髮,表情肃穆地看着时烨,“若是你说了,我肯定记得,只有你没说,我才没有一点印象。”
“你自然没印象,”时烨云淡风轻,“那日夜里,你睡得跟死猪似的,本宫喊你好几声都吵不醒你,你又岂能听见本宫说了什么?”
温池:“……”
时烨竟然骂他是猪!
他深刻感觉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气得他直接扭头闭眼,不想再搭理时烨。
不过时烨也没有继续逗留下去的意思,他让温池好生休息,随即把温池放回床上,起身离开了卧房。
没多久,若芳小心翼翼地走进来,伺候温池吃了几口饭菜,又端着托盘走了。
温池这一觉睡了很久。
他睁开眼时,窗外的天色微亮,可天空还是一如既往的暗沉,以至于屋内需要点上烛台才能视物。
温池坐起身,掀开被褥,发现自己被闷出了一身汗水,可值得高兴的是他的风寒似乎好得差不多了,不仅身上和脸上退了热度,而且神清气爽,仿佛整个人被洗净了纤尘一般。
他让刘德替他备好热水,简单且快速地洗了个澡,随便吃了两口早点后,便穿戴整齐地跑去找尹大人了。
来到尹大人居住的院落外,正好撞见尹大人携了三个青年准备出门。
瞧见温池,尹大人颇为惊喜,但还是关切道:“听闻你生了重病,为何不多静养几日?我准了你的假,你隻管把病养好便是了。”
如今入了冬,时间就是金钱。
温池耽搁了这么几日,尽管尹大人体恤,可他内心十分过意不去,拱了拱手道:“多谢大人体谅,托花公子的福,我已将病养好,还是早些过来帮大人的忙为好,免得耽误进度。”
“那倒不会。”尹大人笑呵呵地说,虽然他的话是这么说,但是见温池如此坚持,他便也不再相劝。
马车上,尹大人和温池闲聊,说起温池的病,尹大人不忘叮嘱温池注意保暖,晋州的冬季要比京城的冬季冷上许多,一不注意就会冻出毛病。
闻言,温池忙不迭点头。
那可不是吗?
他都产生幻觉了,他看见时烨不仅来了晋城,还嘴对嘴地喂他喝药——可不是冻出毛病了吗?
生气
温池满心以为自己生病生出了幻觉, 然而当他忙碌完一天之后回到周府,他就愣住了。
光明正大坐在他卧房里的那个人不正是时烨吗?
温池眨了眨眼睛, 又揉了揉眼睛。
眼前的时烨并没有因为他的动作而消失, 反而在注意到他的到来后放下手里的书, 并起身朝着他走过来, 最后在他跟前站定。
两人之间有着一定身高差, 温池需要抬头才能直视时烨的眼睛。
时烨依然戴着那张纯黑的半脸面具, 露出来的半张脸上是波澜不惊的表情,他看了眼窗外的天色, 语气不咸不淡地说道:“这么晚了才回来。”
温池:“……”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此时此刻的时烨真是像极了在等待晚归丈夫的妻子。
这么想完,他挠了挠头, 顺势回答:“尹大人找我说了些事, 就耽搁了一会儿。”
好吧。
他也像极了接受妻子盘问的丈夫。
许是这种氛围太过奇怪, 让温池本能地产生了一些排异反应,他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和时烨拉开一定距离后,才停下来。
显然时烨也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却没说什么, 顿了一会儿,才道:“该用膳了。”
温池点了点头:“好。”
晚膳应该是左枝准备的。
温池喜辣,平时若芳多会做辛辣的食物, 然而今夜的食物稍微将辛辣和清淡综合了一下, 明显是顾及到了时烨的口味。
只是温池没想到, 时烨竟然喜欢清淡,还喜欢甜——口味和他这个人格格不入。
当然,更令温池没有想到的是,时烨身为一个不速之客,居然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坐在他对面,和他一起用膳。
温池一手端碗、一手拿筷,悄悄抬眸看向对面安安静静吃着饭的时烨,突然间有些恍惚。
不过当他转眼瞧见守在不远处且易了容的左枝后,又很快释然了。
罢了,也许这就是他们东宫人的特色——来去自如,不把其他人当人看。
用完膳,若芳和左枝赶紧上前,三两下便把桌面收拾干净了。
等若芳和左枝走后,屋内便只剩下温池和时烨两个人。
这会儿天色已晚,温池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若是往常,他早就洗漱完上床休息了,可是时烨这尊大佛就摆在他面前,他还不敢自作主张。
于是温池把双手放在膝盖上,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绷着一张脸和时烨大眼瞪小眼。
半晌,时烨似是觉得有些无聊了,对他抬了抬下巴:“去吧。”
温池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时烨的意思,顿时心头一松,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迈开脚就大步流星地往卧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