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没发觉,”池厉锋此刻的声音倒是有些哼哼唧唧,“立青同志对她倒是特别上心。”
刚刚的对话几乎是明示了身在虎穴的池田靖依旧愿意去相信竹昱,甚至于不惜暴露凶险来传递这一信息。
“这不很好?”柏澄拍拍他的肩,“至少咱们能信得过的又多了一个人。”
田昭倒是在一旁看的明白,忍俊不禁:“他那哪是对公事,那是觉着自己闺女就被这么翘了,难受!”
竹昱坐在三个饱经沧桑血海的老刑警面前倒是有些拘谨,竟然分出一条神经默默吐槽难怪池厉锋田昭夫妇能养出这么一个皮天皮地的姑娘。
他俩自己都很皮。
“所以,”看着这个气氛,竹昱大致猜到了之前父女二人剑拔弩张的气氛大概并不是真实的,微微蹙眉,“这到底是这么回事?”
柏澄敛了笑:“你刚刚猜测思路正确,这确实是一个局,但是并不简单。”
“它是一个局中局。”
时间倒退回去年7月份。
其实池田靖调任g市都可以说是计划实施的前奏,三年看似窝囊的生活并没有让他如表现出来的一般颓废,温霄瑷惊奇于她强大的意志从地府里爬回来,而池田靖明白自己不能死不瞑目。
在得知南掸邦和北掸邦交火数月,政府介入多次无果,却原因不明的忽然停火,然后就是密报北掸邦腊戍原政府无故倒台的消息后,她就知道事情没完。
命运是多舛而纷繁的。
她找到池厉锋,后者把人大骂了一顿。
池厉锋和田昭在三年前差点儿就失去了自己的闺女,两人当然不愿意再让她以身试险。
“您要是不同意,我就自己偷偷跑回去。”池田靖不以为意,挑明了说,“哪怕直接记过处分被辞退,我以一个普通公民的身份,也要把那个人弄死。”
池厉锋是她亲老子,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性格。
于是三年前没有结局的“破阵计划”在中央紧锣密鼓的策划中再次拉开帷幕。
池田靖最早开始察觉到不对劲,应该是在阿沙亲自流窜中国内陆倒卖毒品,ktv被查追杀的时候。
不过因为三年前八〇〇二行动对亚洲毒品打击巨大,以至于令人闻风丧胆的联合园区几乎炸毁,像阿沙这种自由中间人流落至此也不无道理。
直到九·一二行动之后,警方开始对这一方面上心,柏澄和池厉锋多次跟池田靖进行了联系,就海的康出现在中国境内做了大致猜想。
“她甚至启用了三年前组织特派给她的手机卡号,”柏澄说,“那是专门为‘朱鸢’同志准备的。”
九·一二行动中海的康企图射杀一名中国警察的举动是包不住的,那时候的池田靖敏锐的反应到shang开始了自己的计划,隐退的海的康是第一个。
那么很快就会是自己。
“你会后悔的。”
池田靖难以启齿的后悔,是害怕一定会有终有一日信任崩塌的降临,过往的美好将会成为杀死竹昱最沉重而致命的一把刀。
“她本身来到这里就是带着目的的,”柏澄靠在椅背上,沉声说,“所有都在按照我们和她的计划展开,除了你。”
竹昱倏然抬眸。
“你是她苦涩煎熬中唯一一抹欢喜。”
池田靖了解竹昱,她知道她是一个多么外冷内热的人,一个隐忍克制却又热烈真挚的人,一个理性下感性的人。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去招惹她,尽管在8月份会水街区看见的第一眼她就漏了一拍心跳。
在九·一二行动之后,池田靖表面上被组织忌惮,计划正式开始。因为警方在明敌在暗,所以就连池田靖都不知道shang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把自己“迎接”回去。
他们必须抓住机会,随机应变。
通过瓦解人心和信任,逐步剥离池田靖在组织和警方内部的信誉,最后通过逼出三年前她无法断定的“叛徒”的那根刺,彻底的把人逼回金三角。
池田靖在看见陈粒茗分尸案的那个符牌的时候就知道上井祇的舞台搭好了。
该是自己上去配合演出的时候了。
“所以……”竹昱颈间筋骨突起,肩颈绷直,“就连邬盎的绑架,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是,也不是。”池厉锋深呼吸说道,“她猜到了陈村被剿灭是必然的,也猜到了下一步紧跟的就是压死自己在警方这边的最后一棵稻草,但是……我们没有算到他们会找邬盎下手。”
“她甚至猜测到shang可能会绑架你作为要挟的筹码,”池厉锋轻笑一声,“她调侃说到时候会像个英雄一样就美,然后再把这样美好的形象摔进低谷。”
上井祇刁钻而精明,多年的监视让他不会不知道邬盎与池田靖的关系有多好;而相较于池田靖的交友圈,邬盎简直是最佳人选。
“监狱解救的行动里,我们没有料到会有狙击手。”柏澄说,“因此在打死阿沙后红点落在你头上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快吓死了。”
包括池田靖。
她在看见邬盎额前的红点的时候就知道这是上井祇的授意,但是没有想到这个颠公竟然还要给自己和竹昱之间摆一道。
“那时你被她拿枪指着,”田昭问,“有后悔信任过她么?”
竹昱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