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走澜沧江到横断山脉,咱们得走陆路。”
眉泊坐在船甲下,钢板製的船掩在衝的有些腐朽的木板下,显得破旧而平常。他一直不敢正眼看这位传奇般的女子,nguyen aya,一个曾经差一点毁了整个金三角毒品基地的婆娘,一举提高了这个“女人同贱畜一般”地方的女子地位。
池田靖坐在旁边的小凳上,船体摇摇晃晃,她的手肘撑着岔开的膝盖,红色骷髅皮带侧边插着枪,水洗布黑裤扎在皮靴里,黑发扎实的绑了个低丸子,紧身运动内衣把一身子不夸张但结实的腱子肉勾的清晰。
“唔。”她叼着烟含糊的应着,眼皮不抬,“还有多久?”
“依着水况也就1个来小时上岸。”眉泊不知道该看那里,眼睛僵硬的盯着两人中间的地上甲板,“上了岸就是滇北,接应的等着了。”
池田靖的声音忽然一笑:“你怕什么?”
眉泊隻觉心里一紧。
“你不敢看我。”头顶的声音发着笑,却愈发压迫逼紧,“为什么?”
他闭着眼,嚅嗫:“……不,隻隻隻隻只是尊敬。”
池田靖像是听到什么弥天大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说起来,”她吐了口雾,夹着烟,“当初你也是我要叫一声大哥的人。”
眉泊猛地抬头,洗干净脸、染回黑发之后池田靖还是有些差距,他一直不敢认,经这么一点,再不知道就是傻子了:“您……您,甘和乐?”
“‘沉渊’只知道nguyen aya是个为中国卖命的条子,倒是少见真人面目。”池田靖倒是不计较,一巴掌拍在他肩上,痞痞一笑,“不过都是缘分。”
眉泊胆怯的愣了愣,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满脖子冷汗的装傻充愣的笑笑。
舱内全是烟味,池田靖抽完猫着腰出了舱,站在舵前透风。
一旁正开小差的年轻马仔被抓了个正着,吓得哆哆嗦嗦的连东西都来不及收,被池田靖笑着眼疾手快的捞过来:“干什么呢!”
“回回回回回当家,”马仔说,“算、算算算算卦……”
池田靖一挑眉,吓得人以为自己就这么交代了,只见她看了看手里的木块,一笑:“你还会掷圣杯?”
潮闽广宁一带人出海便会祈一祈,男孩点点头,池田靖一巴掌拍在他后脑杓笑着骂他去看路,自己蹲在地上掷起来。
眉泊出来的时候正好翻面,他望了望路,又凑过来看了眼,一皱眉,“您……这掷的是什么?”
三番,同反。不是什么好兆头,池田靖蹲着看着这结果,伸手把圣杯拿起来:“没什么,命不由天,由我。”
既然不是好兆头,眉泊也就不问了。船速减缓,池田靖站了起来:“到了?”
远处岸边,杂草丛生间一片简陋的石子滩,隐约见着几个人影。池田靖乜了一眼,马仔会意的暗暗拿起武器。
为首的男人挥了挥手里的红布,眉泊眯着眼沉声道:“接头没错,是了。”
大凉山,蜀西,藏南。
这几个名词已经形容出村子的荒落,在这个快速发展的时代,一个极度贫困的少数民族聚居地,年收入难以过万,缺电是常事。
“都是自己人!”向导是个男的,自称高布纳轧,不高大却粗壮,古铜色的皮肤,方脸立目,蓄着胡子,早春隻穿着背心,左胳膊上纹着五颗黑痣一样的图案,东南西北各一颗,中间一颗。“这里,种‘棵子’,聊怎地!”
蜀渝一带的口音与云滇有些不同,池田靖听的费劲,不过看到男人胳膊上的纹身,她问道:“大哥道上的?”
男子的过于觑觎的目光顺着池田靖的脸移向她的视线所在地,咧嘴一笑:“不愧是人人称讚的婆娘——厉害!”
池田靖得到了答案,礼节性的笑笑,没再接话。
“尕垹村,康大当家选的地方。”眉泊坐在后座池田靖身边,汇报道,“后山连着大凉山东南面,隔着一条流就是云滇的山了,交通是不便了些,不过少有人交往,后面一个山头都可以做种植地。”
六缸越野在没有路的山里崎岖行驶,颠得人人屁股疼。
“不是陈村没了之后才想着选的吧?”池田靖一把扶住就要晃到自己身上的保镖,斜睨着眉泊,“计划多久了?”
眉泊不敢说谎:“据……据我所知,去年就有在筹办的信儿。”
池田靖面上没动,琥珀色的眼珠转到一旁的丛林间,却在没有人注意的地方愈发深邃阴冷。
池田靖:“所以厂子已经建起来了?”
眉泊:“嗯,今年算是收成了第一批原料,我们的人带着方子和技术进村,这算是头一次验货如何。”
坐在副驾驶的高布纳轧忽然说:“到了。”
众人往前方看去,山头向下,便是一个规模不小的村子,土坯房,木栏杆,人和牲畜压出来的土路,零零散散的跌坐在这个山谷中。
“建的太早了,厂子有些埋汰。”高布纳轧歉意的笑笑,一脚油门“轰”的下去,“几位当家先去我家里坐坐,我通知着人来见。”
村子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谷坐落,高布纳轧家在村子西南头,地势较高的一座独栋,一旁不过几步路的地方建着另一栋略小的类似仓库的矮楼。
高布纳轧和眉泊把人送到家,先去厂子通知接待着验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