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昱垂眸看了眼拽着自己胳膊的池田靖:“刚刚说的那句,有推测吗?”
“有。”池田靖点点头,“我又查了一遍整一个机场监控,对比之后得出来的。”
“邬盎确实是在下了飞机之后被劫的,也就是说在清迈。”池田靖正色说,“清迈北部和金三角有很大的瓜葛,我不想排除阴谋论。”
“出厅的时候邬盎的身影不见了,在出大厅和落地出去的监控之间还是有不少可乘之机的,”她说,“不排除她被掉包的可能。”
竹昱明白了她的意思。“但是搜查不太可能。”她说,“毕竟机场人流量太大,年后出国旅游量较大,地毯式搜索不可行。”
池田靖:“我也没让地毯搜啊,别说人流量了,就这时间差都没可能。”
“我想……”池田靖声音有些缓,说道,“可能需要等一等。”她的声音像是从牙里挤出来的,“虽然很残酷,但是我们目前只能等,等绑匪的消息。”
虽然黄金48小时刻不容缓,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竹昱看着她过于紧绷而痉挛的肩颈,抬手抚上她的后颈。“别怕。”她声音很轻,带着哄孩子一般的温柔,“相信我。”
池田靖一愣,随即笑了:“当然,我一直相信你。”
凌晨2点,距离失踪已经过了11个小时,市局灯火通明,院内飞驰进一辆公车,车上下来几人,匆匆进了局子。
池田靖正趴在桌子上小憩,四周寂静无声。忽然间,琥珀色的眼眸在黑暗里倏然睁开,敏锐的感知到了有人靠进,她悄声出去。
商一连办公室里。
邬敬清坐在沙发上,眼底的眼袋青紫,年前才见过,一下子老了不少。柏澄身边坐着也才飞到g市不久的邬砚,神色凝重。
这回池田靖敲了门,等到里面喊了“进”才规规矩矩的进去。她有些不敢看沙发那边,直直的盯着商一连,“商叔。”
柏澄看着她叫了一声:“小池。”
池田靖有些僵硬的把头转过去。
“……对不起。”她不敢直视邬敬清和邬砚的眼睛,声音沉重,“我没有想到他会向盎盎动手。”
邬砚的脸色更难看些;邬敬清到底是经历了很多的老人,平静的招手叫她坐,“小池,”他说,“这也不是你的错。”
池田靖低着头,眨眨眼,睫毛上沾了些泪光。“你身上背负着这样的使命,注定与普通人不同。”邬敬清笑道,“我不懂这些,但是叔叔知道你不是坏孩子。”
三年前,邬盎在帝都得知池田靖转入g市军医院icu,最快航班飞回来,哭的发了高烧,把邬敬清吓了半死,亲自出面找到美国着名手术医生进行诊治,全全包费。他也只是从池厉锋那里得知了大概,作为一名合法敬业的公民,他不知道具体的残酷,但是依旧选择无条件信任。
“……wu是上市集团,旗下的产品都是能明码搜到的,”池田靖保存着理性分析,手指几乎把手背抓出血痕,“邬盎的个人信息,如果他们想查,完全查得到。”
邬砚的脸色一直很不好,毕竟他的亲妹妹自己从小宠到大,没有受过委屈,唯独对这个性格大咧、与wu 没有利益瓜葛的丫头特别上心。
池田靖双手捂住脸,狠狠的搓了搓;邬敬清还想说什么,口袋里的铃声响起,措不及防。
半分钟后,郭湓抱着最简易的仪器就地展开,值班的勘检人员挤在办公室里。手机被小心的平放在茶几上,实在等不下去了,邬敬清点开了接听。
“喂?”
对面是用了变声器的电子音,“你闺女都这样儿了,你还能坐得住啊?”
“……你想要什么?”邬敬清抬眼看着眼前摆弄着设备的郭湓以及旁边眉头紧皱的池田靖,前者瞪着眼做嘴型又比划手势:拖、一、会、儿!
“你不要动盎盎,你想要什么,我给你。”邬敬清说,声音有些颤抖,“钱财,还是生意?”
“……”对面一阵短暂的沉默,只剩着电流兹拉拉的细微声,“你报警了?”
池田靖掀开眼皮看他,摇摇头;“没有,”邬敬清匀了匀气,回答,“你不要动盎盎,剩下的都好说。”
几秒后,电话里传来了一个熟悉的、惶恐的女声:“爸——!”
“盎盎!!”邬敬清瞬间不淡定了,身边的邬砚被竹昱和任盛华压着,才没有露了馅。“你们要什么?!”他有些崩溃,“你不要动我闺女!”
“放心,我们知道你会报警,”电子音再次响起,波澜无情,“但是不要让条子打扰我们的进度,不然你闺女能不能不受伤的回去,那就不一定了。”
“哦,忘了说一句,你闺女能来到我这里,还要多亏了一位中国好警察。”电子音似乎是笑了几声,“她最好的朋友——可惜,与这种人做朋友,就是自掘坟墓。”
下一秒,不等邬敬清回答,电话被挂断。
“草!!”郭湓一把把耳机扯掉,大骂道,“不行——屏阻器太强了,他妈的探不到!”
池田靖一屁股坐在地上,黑色衝锋裤把腿衬得修长,微微蜷起。她一言不发,在匆忙杂乱的人群中呆呆地坐着,颈上的汗没有褪去,冷下来有些凉。
直到手被牵起,暖源缓缓的把那双冰凉到麻木的手温暖起来,她抬头,撞进了竹昱的眼睛里,清澈的倒映着,那么的苍白和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