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
他知道刘朝这时候一定已经等在校门外了,但他不着急出去,因为他要让所有人出去都能看见那个捧着花等他的刘朝。
刘朝那个傻子肯定不会知道要对他说“毕业快乐”,但是身边别的家长都会对自己的小孩说,刘朝也一定会学到的。
他想,如果刘朝主动对他说了毕业快乐,不管考得怎么样,他都勉为其难报一个本地的大学吧。
铃声雀跃地响起,他压抑着内心的期待,随着人流缓步走出了大门,密密麻麻的家长将大门堵得水泄不通,他找不到刘朝。
他打开关机的手机,看到了下午有三个陌生的未接来电。
以为是诈骗电话,他本来不想管,但看着一连打了三个,他还是回拨了过去,无人接听。
在人群里转了一圈也没有看到刘朝的身影,他怕和刘朝错过,站到了校门口的树下一直观望,直到人群逐渐散去,校门口变得空旷,只剩下稀稀拉拉的人走动,他仍然没有看见刘朝。
但他不信刘朝没来,所以他仍旧没有走,固执地在那里等。
那个电话又拨过来了,他接通,脸色在对面的话里倏地大变,迅速朝着医院跑了过去。
这是他去酒店,结果情人买了包就借口有事先走了,他是认出了刘朝这个软弱无能的傻子才想要故意找茬的,想在这傻子身上发泄怒火,却没想到他弟混得这么好,竟然当上了这么大商场的经理,可以给他撑腰。
刘墓看他说不出话,斜斜睨了他一眼,直截了当地拨通了保卫科的电话:“保卫科,一楼东侧厕所来一趟,有人恶意寻畔滋事,把他赶出去。”
“走。”他挂了电话,不再看那个气得面红耳赤的男人,拽着身后刘朝的手腕就往外走,刘朝还没反应过来,脚步一个踉跄,手里的拖把杆“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回头想去捡起来放好,却直接被脚步不停的刘墓强硬地拉走了,留下那两个懵逼的职员面面相觑。
“发生了什么,就这样解决了?经理这么处理,真的不怕被投诉到总部吗?”
“不知道,不过真的很硬气,给我看爽了。”
“确实。等一下,经理叫刘墓,他和刘朝不会认识吧?”
两个人不约而同看向那消失在电梯口的人影。
被询问的那个职员纳闷地喃喃:“不能吧,那经理都当经理了,要是认识的话,他为啥还要来厕所当保洁?随便都能安排个轻松体面点的职位吧。”
“也对哦。”
刘墓一路把刘朝拽到了地下停车场。
他站在车旁,面无表情地对刘朝扬了扬下巴:“上车。”
他的表情很平淡,就像对刘朝的出现根本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就像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就像这只是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一天。
刘朝没有动,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刘墓,然后慢吞吞脱掉了左手的塑胶手套,伸进衣服兜里摸出来两张叠在一起的纸巾递给刘墓。
刘墓挑眉盯着他,没伸手:“干什么?”
“擦手我、身上、很脏的。”他看见刚才刘墓只是碰到那个男人一下,就迅速拿纸把手擦干净了,那个男人穿得干干净净,刘墓都那么嫌弃,自己刚打扫完厕所,身上肯定更脏。
刘墓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过,看着刘朝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刚被那男人搅起的坏心情瞬间宁静了,他把手伸出来,摊开在刘朝面前:“你弄脏的,你给我擦。”
刘朝就很听话地乖乖给他擦手了。
手心被触碰的地方传来温热,他低头安静地看着刘朝,看刘朝垂着头,睫毛长长的扑下去,额前凌乱的碎发看起来像是要扎进眼睛里。
那一瞬间他什么也没有想,只是下意识的就把手从刘朝的手心抽出来,拨了拨刘朝的头发。
刘朝疑惑地抬起头,从被他拨开的缝隙里慢吞吞与他对上目光。
直到目光相接的这一刻,他才好像真正意识到他和刘朝重逢了,那些装出来的冷静在那熟悉的目光里霎时间崩塌瓦解,他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捏住了,狠狠缩了下,疼得他喘不上气。
他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再见刘朝,他一直以为刘朝过得还算不错,也许在另一个城市的便利店里继续做着收银的工作,虽然永远不会赚大钱,但也不至于这么糟糕。
所以这些年刘朝都是这样过的吗?做又脏又累的工作,不断地被不怀好意的人找茬,又为了保住工作只能低声下气地道歉。
明明知道自己现在有能力保护他了,刘朝为什么不联系他,他盯着刘朝,又开始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不再努力一点找刘朝,为什么因为被刘朝挂断了那个电话,就真的不去想刘朝了。
——如果他能早点找到刘朝,刘朝就不用受这么多苦了。
他的眼瞳瑟缩了下,仓惶地错开了视线,欲盖弥彰地把玩起手里的车钥匙,竭力压着发颤的声音:“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刘朝还是没有动。
他再次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刘墓:“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家。”
他说着就挪动脚步要走,刘墓眼色一沉,伸手把他拽住,克制着心底生出的不爽情绪:“我不会动你的,就送你回去。”
“真的、不用了”刘朝轻微地转动着手腕,试图从刘墓禁锢着他的手心里逃脱。
刘墓沉沉地盯着他,不说话,也不放手。
这么多年,他心里早就明白刘朝不愿意搭理他了,刘朝甚至不再叫他弟弟了,但他就是不愿意放刘朝走——他好不容易才见到刘朝的。
他固执地和刘朝僵持着,刘朝的脸色越发为难,他的眼底闪过受伤的脆弱情绪:“上车吧,刘朝,算我求你了。”
他很少这样服软,可他太怕刘朝真的走了。他的声音很低,眸光微微闪烁,就好像刘朝不答应他,他就会立刻哭出来。
刘朝抿紧了嘴唇,一如既往地将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他皱着眉头,像是在心底挣扎了很久,终于松了口:“那那、好吧。”
他这才松了手,替刘朝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回过头来看见刘朝已经把脏兮兮的手套和围裙都脱下来了,团巴团巴抱在胸前,乖乖站在他身后等着。
见他回头,刘朝还是那样怯怯地望着他,眼里带着些陌生的局促,紧张又不安地抿着嘴角。
是在害怕他吗?他不知道。
他只是在这时候好想亲亲刘朝,或者抱一下也好,他迫切地想要触碰刘朝,来证明此刻如梦般的真实。
但是他已经没有资格了,他的小蘑菇长大了,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受了好多好多的委屈,却已经不会在他面前哭,也不在原地等他了。
他把刘朝送到了家门口,那个地方和他们以前住的地方可真像,一个很窄的巷子,汽车开不进去,刘朝下了车要走,他也下车跟了上去。
巷子很昏暗,角落都是垃圾,他一身西装革履显得格格不入,凹凸不平的砖地空隙积着不知道什么水,反出不太好闻的气味。
刘朝见他也下车,有些慌张地开口,像是在驱赶他:“别、别进来了,我、马上、就到了,你快、回家吧。”
“我送你进去。”他假装听不出刘朝的意思,死皮赖脸地跟着刘朝往里走,心里盘算着到刘朝家门口找个什么理由进去看看才好。
他想看看刘朝生活的地方,也想和刘朝多呆一会儿,最好能看见他妈,再给他妈跪下道个歉,求他妈原谅他,把刘朝还给他。
可是到了刘朝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