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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4 / 5)

鬼祟祟蹑手蹑脚推门走进屋子里,啧啧称奇。也算是长见识了,早晓得闫承骁欢喜柳昕,没想到竟到这般程度。她还听说了闫承骁前段日子家家户户“拜访”媒人喜婆这事,现在整个申城也没个不长眼的敢给闫承骁再说个“太太”入门。

当真是铁了心,只认定柳昕一人了。如此也好,二位妈妈平日最担心就是闫承骁的亲事,别说是爹娘,就连大姐闫之芝也时常跟闫之玉说,怕老五这莽撞性子没哪个姑娘瞧得上,如今有了柳昕在府里,日子都过得轻松自在些。再者柳昕这丫头着实讨人喜欢,甭说是老五,她看着也欢喜。

闫之玉笑容倏地僵在脸上。

说起来,老五这头算是彻底安定下来,二哥忙于事业连见爹娘面儿的时间也没有,老四那头不把老爹气得半死就不错了,就剩她孤身一人,以后二位妈妈还不得把她往死里催?如此一想,闫之玉顿时感觉阵阵恶寒,觉着不如回头和许老师找个借口去外地学习去。

虽说是来回塔庙找自家太太,但闫承骁许是当真命里犯煞,跟寺庙这种地方不对付,待了半日浑身不自在,最后提前把陶诺从回塔庙带走,爹娘都没来得及知会一声。

日丽风清,闫承骁手臂一横,把陶诺揽腰抱上黄包车,叫车夫往牡丹剧院去。

“去剧院作甚?”陶诺愣了愣。

闫承骁翘起二郎腿吊儿郎当仰靠在车座里,就差没叼个狗尾巴草,跟街溜子似的,一身痞气:“你爷们儿还能让你无聊不成?今儿个牡丹剧院请了那个、那个什么社过来表演。”

车夫乐了:“闫五爷说的是竹风社吧?他们头回来咱申城,那可是施先生的班底,说是全国数一数二的京剧班底不为过了。今儿小的我接了好几位太太小姐,全是去牡丹剧院的。”

“上回瞧你在明心戏院看得开心,这回老子弄了好些票,这个什么社在申城要待个把月,若你想来随时跟你爷们儿说。”

闫承骁从口袋里掏出一长串牡丹剧院的戏票,堆得厚厚一层,怎么着也得有个百十来张,乐滋滋地摆到陶诺眼前,嘚瑟抖腿,一脸这你都不赶紧夸夸你爷们儿的表情,属实有些不合身份的孩子气。

陶诺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闫承骁啧声,这票可是他费了不少心思弄来的,不夸就算了,居然还笑?他没好气地朝自家太太屁股捏了一把。

“唔!”陶诺瞪圆眼睛,大庭广众的,五爷又耍流氓哩!

闫承骁理直气壮:“看甚?我捏捏怎么了?”

陶诺涨红脸,瞥了眼正在笑呵呵哼歌拉车的车夫,小声骂他:“无赖。”

牡丹剧院今儿门庭若市,座无虚席,甚至连走廊楼道都站满了人,就为了一睹竹风社的风采。闫承骁挑的是二楼位子,两侧拉下竹帘,与小包间无异。

两人入座,豆泥叫剧院的人送来糕点果盘。自然也是闫承骁提前吩咐的,他家太太爱吃零嘴。不过不晓得是不是因着这剧院的豆糕用料一般,陶诺咬下一口,软糯糕皮越吃越酸,叫人忍不住反胃作呕。

闫承骁脸色顿变,立刻让豆泥撤掉这玩意,上了漱口的茶水。

陶诺小时候挨饿惯了,平日还得五爷或者碧春等人盯着才晓得饮食有节,眼巴巴地看着撤下去的糕点果盘,扯了下闫承骁的衣摆:“五爷……”许是他这几日在回塔庙吃得清淡,刚豆糕是肉馅儿的,咬下去口中荤腥。

“甭想!老子早该想到,这破地方今儿这么多人,前头都忙不过来,后院准是热了热前两日剩的玩意,没时间准备新的。”闫承骁给了豆泥几个银元,“去桂香斋找老板要我订的点心。”

豆泥应声好嘞,迅速窜出剧院。

闫承骁托腮看着陶诺,“本想着看完戏回头去桂香斋取了带回去吃。得,在哪吃都一样,回头再去问问老板今儿有没有新品。”

陶诺欲言又止,挫败了。他真的被五爷养刁胃口了,以后等离开了五爷,他再去吃自个儿胡乱炖的菜粥,怕不是连入口都难。

闫承骁瞧出陶诺心里头藏事,眉心微蹙,未曾开口,台上铜锣奏响,陶诺的视线顿时被吸引过去。

他摸了摸下巴,仔细观察了一会子,发现自家太太心思浸在台上的戏曲里便也没再多想。

五爷去桂香斋预订的糕点尽是陶诺往日爱吃的。陶诺也是饿了,边听戏边抓着芙蓉酥小口啃,一晃眼大半盘下了肚。闫承骁怕他吃得太多顶着胃,赶紧让豆泥端走,往自家太太嘴巴里塞了小块麦芽糖解馋。

陶诺哪有时间跟他拌嘴,眼神儿直勾勾盯着台上呢。

竹风社不愧是闻名全国的戏班,中途因着当家花旦上场更是迎来满堂喝彩,陶诺也扒着栏杆童心未泯跟着起哄,场面一度十分热闹,最后还得是满头大汗的班主出来说了两句才压住,顺利进行。

演出结束后,闫承骁瞧陶诺脸上因兴奋而隐隐透出的薄红忍俊不禁,凑近在自家太太白嫩的脸上咬了一口。陶诺登时回神,捂紧带着湿气儿的脸颊,“——五爷!”

“欸,爷们儿在呢,能听着。”闫承骁恶趣味地笑了笑,觉着陶诺快恼羞成怒了才道,“老子错了,走,带你去后台瞧瞧。”

陶诺见过那种在村子里落魄戏班子的后台,那时候只觉得他们东西真多,却也简陋。能用如此简陋的戏台演出人生百味,当真是奇人。

牡丹剧院的后台得比他小时候瞧见的戏台都要大个好几倍,陶诺惊叹张望,将后台的每处角落都瞧了个仔细。幕布后头藏着十几二十个木桌,摆满各式胭脂妆品,两侧架子上悬挂数件戏服,用的都是顶好的布料,远远望去熠熠生辉。这会子下了戏,台后的演员来来往往,脱去外衫在桌前嬉笑卸妆。

除了他们,也有大富大贵的人家来后台见这竹风社的名角儿,班主还请来了照相师,方便与角儿合影留念。闫承骁看着那台相机,又看了看陶诺,开口道:“昕儿,咱们连照片也没有啊。”

陶诺扭头:“嗯?”

出了牡丹剧院,时候还早,闫承骁立刻带着陶诺去了照相馆。

这一切来得猝不及防,陶诺措手不及,等醒了神,自个儿已经在照相馆里坐下了。

照相师是给大姐闫之芝拍结婚照登报的那位,姓何,也是这家星月照相馆的老板。何老板见来客是闫五爷,忙不迭放下手里的活计跑来招待。

“五爷,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小徐,给五爷和夫人看茶。”

“欸。”

星月照相馆时常迎接名流贵客,所以馆里的茶水自也是何老板从茶商手边淘换过来的,都是上好的茶叶。他抬抬帽檐,不动声色打量着闫承骁和陶诺。

能在申城混的风生水起,何老板自然是个人精。闫府这位五姨太太进门时虽说是八抬大轿热热闹闹迎进去的,但到底只是个姨太太,所以没叫他去拍结婚照算在意料之中。前阵子听人说起闫五爷大闹申城媒婆窝的事儿,何老板就晓得以闫五爷的性格,莫不是随时都得把人抬上主位。

眼下五爷竟是直接带着人到了照相馆里。何老板眼珠滴溜一转,乐滋滋小声道:“五爷带着夫人来拍结婚照呐?”

“结婚照?”闫承骁一愣。他倒是没想这么多,只想着带太太拍个合照。如此说来,他们竟是连结婚照也未曾拍过。闫承骁瞥眼何老板,“晓得就给老子好好拍,拍好了少不了你的赏。”

何老板笑道:“得咧,包在我身上。”

陶诺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这家照相馆装潢瞧着无比亮眼,连红木椅上铺得绒毯坐垫也是羊毛做的,坐着温暖柔软。家里睡在摇椅里盖的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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