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两个月我们一起把弥槜的事查清楚,两个月后你还要把这事给我个答复,两年前是你自己说的话,你还记得么。”
“我会认出来你,我会来接你,我会、”
萧宁琢停顿了一下,对上男人隐隐期待的眼神,红着脸说道。
“我会娶你的!”
“把和离书给我撕了,不然我不信。”
虽然得到了萧宁琢的回答,但徐赏也不是那色令智昏的草莽性格,毕竟从女孩的嘴里她还拼凑出了个什么‘昀’,这个什么昀在萧宁琢心中的分量只重不轻,一个陆伏昼就够让他费神无比,这个从未露面的什么昀只怕更难搞。
想到这,徐赏气的又掐了把女孩的脸。
“好你个萧净梧,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本事还真是皇家本色,府里养着这个什么昀,府外又哄着一个陆伏昼,在西庵堂还要吊着我?”
听着男人的发难,萧净梧的脸红的像个柿子,徐赏掐的不疼,但这话像巴掌似的抽的她的脸火辣辣的红,偏偏对方又句句在理,她根本无法反驳。两年前从西庵堂回来后,等到她眼睛彻底大好,她立刻就回去找了徐赏,可惜一无所获。
彼时,戚昀桢还在陪着她找,可到后来男人也发觉出了不对,戚昀桢要比萧宁琢更早发觉她对徐赏的心思,最后在戚昀桢半是大度半是哄的态度下,萧宁琢承认了,她喜欢元余,想要娶他和他在一起的事。
戚昀桢的表现的很大度,甚至可以说是超脱,男人没有任何过激的言语,只是像当年一样,抱着惶恐愧疚的女生温和的安慰着,重复着:“我圆圆想要什么都可以,娶个男人而已不算什么大事,总归我才是圆圆心里最重要的。”
可现在发现事情的真相,萧宁琢说不上来什么心情,只觉得自己好像和徐赏说的没什么区别,戚昀桢她不想放,徐赏她亦不想,可不就是左拥右抱的皇家本色么……
徐赏看着拧着眉一脸纠结怅然表情的女生,无奈的点了点对方的眉心,复道。
“我相信你。”
萧宁琢看着徐赏定定的眼神,张了张唇,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组合语句,便默默闭上嘴,垂着脑袋不敢看对方的眼睛,萧宁琢有种如获至宝的庆幸又有种德不配位的自卑。
做瞎子时她就知道元余很好,哪怕是那个假元余都表现的很好,更遑论此刻这个货真价实的真元余。
徐赏的好京中上下无人不知,无论是从萧宁容口中还是太医院、世家贵女口中,徐赏虽在她面前总有些顽劣的风流不着调,但这人的内里的确不负一句‘不是逢人苦誉君,亦狂亦侠亦温文。’
尤其是当她查出弥槜旧案里被牵扯的药人后代们一直在受徐赏暗中的救治恩惠时她这种想法就更浓了,哪怕他不是元余但他也是君子,真正的君子。
萧宁琢悄悄的又看了眼男人袖子边磨出的毛边,一颗心像是被浸泡在了陈醋里又涨又酸,查徐赏比查那几位容易的多,而且这人实在扫尾功力很差。
“如果、”
“没有如果,不要逃避萧净梧,在西庵堂你答应过我,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会逃避。”
徐赏不知道女生在想什么,但女生的欲言又止和拧巴他熟悉无比,医者医身难医心,萧宁琢的过往他只窥得一二,但他知道,那些不可提的过往是造就了女孩这副拧巴性格的祸源,二人来日方长,总还有他能医好萧宁琢‘心’的时刻。
“明日是期限的第一天,小殿下记好了。”
将人送到和章宫门口,徐赏语气揶揄无比,仿佛今夜发生的种种都只是一个虚妄的梦,仿佛他还是那个刻薄的徐赏,元余只是女生病急乱投医下一个虚妄的梦。
萧宁琢不安的表情很明显,徐赏看着女生踟蹰着步子一步叁回头的模样,最后还是心软的隔着背将人扯到怀里,男人无可奈何的叹着气,徐赏将下巴搁在女孩的脖子处语气温温柔柔又酸溜溜的说着。
“我还做徐赏,你还做萧宁琢,这不是你说的么,现在这副表情又是什么意思,两个月而已,对自己就这么没信心,还是对我没信心啊,萧净梧。”
说罢,徐赏便松开了女生。
“小殿下,我等你。”
萧宁琢看着勾着唇笑的肆意的男人,心上那股不安被冲的淡之又淡,徐赏见女生表情松快了下来,不上不下的心也慢慢悬稳。,男人朝女孩端端正正的作完揖起身要走时,萧宁琢拉住了他的手。
“屠槜是你师傅对么,徐赏。”
肯定的语气,徐赏并不意外女生能查到这一层,相比一脸小心翼翼生怕他难过的萧宁琢,徐赏要坦然的多。
“是,所以我一定要查,等我们查完这一切,你再把和离书撕了,我可不想和你做对鬼鸳鸯,我——”
“徐!赏!你又在胡说八道气我。”
虽是玩笑的语气,但萧宁琢和徐赏都清楚,这事确实是掉脑袋的问题,殷淮无不怕,但她和徐赏,她府里的那些家人……
“总之,我不会瞒你,你也不要瞒着我好么,我今晚给殷淮无送的消息里隐去了你和屠槜的环节,但按照他的行事能力,查出来不过是时间问题,这几日我会给你拖着,你——”
“殿下这是心疼我,在为我扫尾么。”
徐赏弯了腰贴了贴女孩的侧脸,笑吟吟的全然不似萧宁琢这般紧张。
“又轻浮!”
萧宁琢恼怒的推了把男人的脸,红着脸骂完便快步进了宫。
一来二去下,女生心头对徐赏身份的疑虑彻底消除,徐赏就是元余,元余就是徐赏,这世上敢不分场合闹她逗她,敢无视那些条条框框固执又热烈相信她的小医官除了她的元余还能有谁,那个冒牌货……
“我一定会查清楚,哪怕是阿昀你骗我也不行。”
合上案上的册录,萧宁琢冷肃的小声重着,册录上详细的写着徐赏和屠槜的关系,萧宁琢也知道了当年徐赏被发配到西庵堂种草药的原因。
屠槜治死了一个外使,徐赏作为他的副手被怀疑叛国通敌,但碍于徐婉吟的身份,刑部见从他嘴里橇不出关键,便软禁了他。
看起来很简单,但萧宁琢总觉得不对,从屠槜下狱到徐赏最后被无罪释放,一切都太顺理成章了,好像一切都是为了结案而结案的顺水推舟,她的人能查到只有这些,可能接触到刑部详细卷宗的还有殷淮无,所以今夜她才冒险去递了消息给对方。
萧宁瑜的人时时刻刻盯着她和殷淮无,如果不趁夜,她根本找不到机会给殷淮无消息,而且萧宁琢隐隐觉得有人手脚比他们更快。
徐赏回到官舍的时候,天空也渐渐泛起了层迷蒙的白,走时,萧宁琢给他披了件裘。
【这是小殿下给元余的还是给徐赏的。】
萧宁琢拿过铃雨手里的裘,不由分说的便盖在了徐赏身上,这件裘本就是她爹的旧物,好在很贴合徐赏的体形,萧宁琢给男人系好领子上的带子后,便暗暗记下了男人的大概身量,想着出宫后再给他几身衣服,谁承想,这人又耍上贫嘴了。
【给、听、我、话、的。】
想到萧宁琢的话,徐赏忍不住又笑了,这一晚上他似乎笑了太多次,多的他都数不清……
“我一向唯萧净梧命是从。”
摩挲了两下狐裘顺滑的毛皮,徐赏低声叹息着。
“就是不知道我的萧净梧到底怎么想,可别让我后悔信错了人才好。”